西游记后传 0583 鲛人一族

那李少君却道：“在下却与大师姐意见不同。所谓渡人，骨子里依然是要渡己。只不过是借他人之手，成就自己而已。安期老乃东海散仙中不世之奇才，在渡己之外，随手开创草木一道，将种仙草，炼仙丹相融，同样走出了自己的大道。只可惜，散仙天资再好也如无根浮萍，一旦被人觊觎，便只能任人摧残。”

　　葛巢甫皱眉道：“李道友，你这是何意？”

　　李少君丝毫不惧，一笑道：“论道而已，葛道友又何必动怒？当日安期老与小仙翁论道，彼此论辩不休，却始终言笑晏晏呢。”

　　孙悟空对于安期生也颇有几分敬意。像他拜入灵山之后千年奔波，若非机缘巧合被困凤栖之谷，也不能突破到太乙之境。别的仙人，从太乙到大罗少说也需要数千年乃至数万年，可是，孙悟空只用了短短千余年。为什么？

　　因为在这千余年来，孙悟空有无数机缘。这些机缘有一小部分是他自己争取的，更多的则是师门赐予，是魏伯阳与圣帝赐予。

　　对于安期生的死，孙悟空心中更是十分遗憾。只是当年青蛟出手十分突然，他有心相救也来不及。

　　想到此处，孙悟空劝道：“葛老弟，各人自有各人的道，都强求不得。”

　　如今李少君已经拜入云海宫，黎山老母又在一旁，葛巢甫也只能忍下怒气。

　　黎山老母呵斥道：“少君，葛洪不日便要证道天尊。天尊之道，岂是你这等太乙小仙能够妄言的？”老母话语严厉，脸上却笑意盈盈，对这位坚持己道的新弟子颇为满意。

　　李少君躬身告罪，一时间，众人沉默下来。

　　二三时辰之后，七彩鸾凤已经飞出南赡部洲，飞到茫茫南海。九霄之上空气十分寒凉，便是七彩鸾凤也不得不分出一缕真火环绕周身。

　　看着脚下茫茫大海，孙悟空惊讶道：“老母，诸位，大家看看这南海，可发现什么变化？”

　　众人闻言下望，但见海水湛蓝，除了在沿海一带有碎冰流淌，并无其他异样。

　　猪八戒道：“猴哥，你们之前早来过南海，见过海中流冰，又何必大惊小怪？”

　　孙悟空道：“不对，老孙所指并非流冰，而是海水的颜色！”

　　经他这一提醒，众人才发现，这南海之水表面看着湛蓝，但在湛蓝之下，却有一股股黑气流窜。

　　黎山老母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道：“那冥灰之祸，竟如斯酷烈。莫非南海之水，都被感染了不成！”

　　黎山老母将神识放开，覆盖方圆数千万里，这一下，她脸色更是大变。她目光逡巡，手指西北一处岛屿，道：“妹子，且往那处岛屿看看。”七彩鸾凤一声长鸣，调转方向朝那岛屿飞去。

　　数十万里云路倏忽而过，七彩鸾凤距离岛屿还有万丈之时，盘旋一圈，缓缓收了羽翼。黎山老母、孙悟空等人齐齐落下。见到岛上情形，众人无不心事沉沉。

　　岛屿上趴伏着数以十万计的鱼人。那些鱼人头脸、手臂、身子都是人，腰身以下则是鱼尾。孙悟空自然认得，此乃南海特有的鲛人一族。

　　鲛人一族常年生活在南海之下，因是人身鱼尾，因此，既能向人类一样使用武器，又能如鱼群一般在海底穿梭游走。在南海海族之中，是仅次于龙族、蛟族的强大种族。

　　只是，眼下这数十万的鲛人，一个个气息奄奄，有三四成已经死绝。所有鲛人的尾鳍以上，都长着许多硕大的红疮，一些已经溃烂，流出黑黑的脓水。整个岛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之味。

　　见到有陌生人上岛，数十个稍稍强壮些的鲛人拿起地上的兵器，勉力挺直身子，做出警戒姿态。只是，他们一个个都深受毒疮侵害，头晕眼花，要想站立都难。

　　云华夫人上前几步，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随手捏碎，挥手洒出。丹药粉末芳香无比，随风飘散，落在鲛人身上后。鲛人但觉一股清凉之气散开，那些毒疮虽没有消除，疼痛感却大大减缓。

　　不一时，便有近万鲛人从昏迷中苏醒，所有人纷纷朝云华夫人叩拜。

　　云华夫人道：“你等鲛人以谁为首？过来回话。”

　　立刻，便有一个中年鲛人蛇行游走，跟随云华夫人来到黎山老母面前。那鲛人只有地仙初期修为，只觉眼前诸人一个个气息浑厚无比，赛过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人。

　　鲛人族长跪地匍匐，道：“感谢上仙赐下仙药，解我鲛人大难。”

　　黎山老母一弹指，一道绿光飞出。那绿光在鲛人族长周身游走一圈，鲛人族长只觉得无穷生机涌入体内，肌肉血气猛涨。三五个呼吸之间，那毒疮已被新生血肉替代，便是其修为也直接飙升到地仙后期之境。

　　鲛人族长被毒疮折磨多年，一朝脱困心中大喜。他连连磕头，道：“上仙慈悲，恳请上仙出手，解救我其他族人。”

　　黎山老母叹息一声，道：“你能遇见老身，便是你的机缘。只是，这机缘若人人可得，那便不叫机缘了。”

　　云华夫人却明白，那毒疮十分古怪。她取出的丹药乃是仙界上品解毒丹，能解水元界许多奇毒，便是对号称万毒之王的蝎毒、蜈蚣毒也有几分克制作用，可是，对那毒疮竟丝毫无效。至于许多鲛人好转，只不过因为解毒丹含有几分镇痛效果。

　　至于鲛人族长却十分幸运。刚才黎山老母赐下的，乃是云海宫烈阳神木的一滴汁液。汁液之中，蕴含神木磅礴生机，在无数次消长之下，最终新生血肉取代了毒疮。只是，神木汁液实在珍贵，万年来也只是取到一小瓶，乃是黎山老母自备疗伤之物，却不能分给这数万鲛人。

　　孙悟空对于药道更是门外汉，他怀中的解毒丹还不如云华夫人。

　　孙悟空道：“你且说说，你等鲛人为何会感染这种怪异毒疮？这南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