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彭玉平。上一节我和大家讲到:欧阳修与梅尧臣在洛阳城多次游历并把酒话别,今天我们继续讲:为什么说景祐三年到庆历五年这十年间,是欧阳修备受磨难的十年?这种磨难说到底,为什么又与范仲淹有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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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祐三年(1036)的五月,年轻进士范仲淹觉得当朝的政治腐败非常严重,因而极力主张开始人事改革,这一来与既得利益者就不可避免地发生矛盾,特别是与宰相吕夷简发生了尖锐的冲突,这吕夷简因为当了很多年的宰相,通过买官卖官,织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但范仲淹年轻气盛啊,在宋仁宗面前,他与吕夷简发生了激烈的辩论,范仲淹的主要诉求就是官员升迁要有严格的制度,不能由宰相做主。范仲淹是有准备的,他列了一张《百官图》,当面告诉宋仁宗,说谁谁谁是正常晋升的,谁谁谁是越级提拔的,谁谁谁是宰相私下任用的。
毕竟吕夷简是当时宋仁宗十分信任的近臣,而且范仲淹在激烈的言辞中也包括对宋仁宗的委婉批评,结果范仲淹被贬饶州(今江西鄱阳)。这事情原来与欧阳修关系不大,但欧阳修觉得范仲淹的想法不仅有针对性,而且切实可行,所以极力为范仲淹辩护,并对当时躲在后面不敢说真话的谏官高若讷进行了尖锐的批评,尖锐到什么程度呢?他在《与高司谏书》中说像高司谏这样的人不仅不称职,而且“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结果呢,在范仲淹被贬十多天后,欧阳修也被贬夷陵(今湖北宜昌)县令。
获悉欧阳修被贬官夷陵,梅尧臣等一张朋友感慨与欧阳修的正直敢言,另一方面也为欧阳修抱不平,纷纷赋诗安慰、鼓励这位老朋友。
景佑四年(公元1037年)末,欧阳修又从夷陵调任乾德(今湖北老河口)任县令。这时候梅尧臣在哪里呢?正准备出知襄城(今属河南),梅尧臣当时正到达邓州,邓州距离乾德只有一百多里路,梅尧臣赶紧写信给欧阳修,希望老朋友能见见面,要知道他们差不多有五六年没见面了。欧阳修接到邀请真是喜出望外,欣然赴会,这一次他们欢聚了十多天。他们同在患难中,欧阳修就不用说了,梅尧臣也是本年再次科举考试落第。一见面,欧阳修就把自己这几年的经学研究著作给梅尧臣看。其实欧阳修这次之所以到邓州来与梅尧臣来聚会,还有一个私心就是希望梅尧臣能与他一起去乾德,但梅尧臣行程在即,没办法去。临行前,梅尧臣赋诗说:
渊明节本高,曾不为吏屈。
斗酒从故人,篮舆傲华绂。
悠然日远空,旷尔遗群物。
饮罢即言归,胸中宁郁郁。
(梅尧臣《送永叔归乾德》)
这首诗的意思应该不难懂。先解释几个词:“篮舆”就是指竹子做的椅子,“华绂”指达官贵人。这首诗是满满的赞扬和满满的鼓励。当年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你欧阳修也是这样一等一的充满气节的人。今日老友重逢,开怀畅饮,虽然坐的竹椅,但即便是达官贵人面前,也掩饰不住我们的清傲之气。这种悠然的环境,才能带来旷达的心境。今天我们痛饮之后,各奔前程,你欧阳修应该也不再郁闷了吧。
你看这梅尧臣虽然自己也不得已,虽然自己也很郁闷,但面对朋友人生的低谷,还是奉上了真诚的安慰。我多说一句,其实半年后,欧阳修又去襄城看望了梅尧臣的。
后来若干年的事情,我们就简单跳过,不去说它。
从康定元年(1040)八月,欧阳修官复原职。继续担任馆阁校勘一职。此后数年,宋王朝与西夏的战争一直没有停息,充分暴露了宋朝在政治、军事、经济上的种种弊端。
庆历三年(1043)三月,当了20多年宰相的吕夷简终于离任了。这意味着欧阳修的机会也来了,就在吕夷简退任的这个月,欧阳修被任命为太常寺、知谏院,当年因为与范仲淹事件相关的几个人也纷纷回到京城,担任要职。他们同心同德,积极为国家治理献计献策。宋仁宗也深受感染,也决定从此彻底改革朝政。尤其是范仲淹后来担任参知政事,在宋仁宗的支持下提出了改革十大主张,核心还是在人事制度改革以及重视农业、加强国防等。
正在改革进行得轰轰烈烈的时候,非议也起来了。为什么呢?很简单,范仲淹等提出的改革主张动了太多人的奶酪,所以反对派就别有用心地对宋仁宗说:范仲淹、欧阳修这些人,为国为民其实是假的,他们抱成团,其实是为了他们小团体的利益。用当时的话来说,就是说范仲淹、欧阳修这些人是“朋党”。
其实关于他们几个人是“朋党”的说法从景祐三年(1036)就已经传开了,现在不过是再度提起这个话头。欧阳修是坦荡君子,他为此专门写了一篇《朋党论》,在这篇文章中,他说:你们说我们是朋党,好吧我们承认是关系密切的朋友。但你别忘了,人与人相处,心性相近的人,他们自然会走得比较近。但不能因为他们关系好,就说是朋党。在我看来所谓“朋党”至少存在这“君子之朋”与“小人之朋”的区别。这两者的区别在哪里呢?“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这才是朋党的真正区别所在。一种是有共同的理想与追求,一种不过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已。
据说宋仁宗读了欧阳修的这篇《朋党论》,还是心存疑惑,有次他问范仲淹说:“小人结成朋党,我当然知道自古以来就是这样,难道君子与君子也有结成朋党的现象吗?”
范仲淹回答说:“这是当然啊,我以前在西部边境时,手下的士兵也是一伙一伙的,勇敢的士兵是一伙,胆小怕死的是另外一伙。”仁宗当时也认同了范仲淹的说法,但后来随着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也起了怀疑之心。最终废除了范仲淹的变法主张,一切回到“庆历新政”之前的状态。
欧阳修当然要奋不顾身地挽救曾经花费了巨大心力的庆历新政,屡次上疏,其中急切的言论也让宋仁宗深感不快。庆历五年(1045),在范仲淹等人先后被罢官外任之后,欧阳修也被贬到滁州。欧阳修著名的《醉翁亭记》就是写在滁州贬官任上的。
欧阳修很快调整好心态,他在给梅尧臣的信中说:“我在滁州这小地方当官了一年多,政坛面貌就有了明显改观,我现在才明白古人为什么觉得做个地方小官也很好的道理了。”
在滁州期间,梅尧臣的诗集被整理成十卷,送来请欧阳修作序。欧阳修太了解梅尧臣这几年来的坎坷经历了,他发现自古以来诗人多贫困,因为传给后世的诗歌往往是表达痛苦悲凉之情的。但我仔细想想,其实不是诗歌让诗人陷于贫困,而是一个贫困的人才能写出优秀的诗歌啊。为此他专门提出了一个说法,叫诗“穷而后工”。这个说法揭示了古代诗歌创作的一条重要规律。这一时期,欧阳修与梅尧臣的诗歌唱和也一直在进行,他们互相安慰,互相鼓励,成为各自艰难岁月中最温暖的一种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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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说了,洛阳三年是欧阳修一生最感愉快的三年,皇祐二年(1050)年,欧阳修与梅尧臣认识近20年了。欧阳修当时在南京写了一首诗《寄圣俞》,他一方面回忆了20年前的畅快日子,另一方面也说要“行当买田清颍上,与子相伴把锄犁”,晚年要好朋友在一起,度过余生。
作为一种曾经的理想,洛阳的生活就是欧阳修想要的生活,那时的生活纯粹而且诗意,几乎没有介入任何政治斗争。但他现在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洛阳,那下一个人生的安顿之处在哪里呢?欧阳修选择的地方是:颍州,也就是现在的安徽阜阳。
皇祐元年(1049),欧阳修知颍州。大概从嘉佑(1056-1063)之后,颍州就是欧阳修诗文中高频词,也是关键词。在欧阳修心目中,颍州这地方民风淳朴所以政事也简单,物产丰富,水土和美,在这样一个地方度过自己的余生,当然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参见欧阳修《思颖诗后序》)欧阳修看来也是个吃货,他在不少书信和文章中都特别提到颍州这地方“巨蟹鲜虾,肥鱼香稻”(欧阳修《与吴正肃公长文》)
皇祐元年(1049)正月,欧阳修在赶赴颍州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叫涡口城(今安徽怀远)的地方,在这里他遇到了正回安徽宣城奔父丧的梅尧臣,两人找了一座临江的小酒店就喝开了。从当年洛阳一遇,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19年,当年洛阳八老,现在只剩下欧阳修与梅尧臣两个人了,真是人生短暂、物是人非啊。欧阳修情难自已,填了一首《夜行船》词送给梅尧臣:
忆昔西都欢纵。自别后、有谁能共。伊川山水洛川花,细寻思、旧游如梦。
今日相逢情愈重。愁闻唱、画楼钟动。白发天涯逢此景,倒金尊,殢谁相送。
我在前面讲了那么多欧阳修与梅尧臣在洛阳的故事,所以这词大家一看应该就大体明白了,无非是回忆当年在洛阳的欢乐情形,以及这近20年来各奔东西、旧游如梦的苍凉感了。下阕当然写出重逢的喜悦,但也担心此次相逢,不过匆匆,很快就又要分别了,所以听到钟声,就发愁了。两个人都在异乡,到底是谁送谁呢?可能都想为对方送行吧,所以欧阳修特别用了“殢谁相送”四个字,“殢”就是纠缠的意思,两人争来争去,都要送对方,这就是“殢谁相送”的意思了。
3
如果要确定欧阳修与梅尧臣关系的重要年份的话,天圣九年(1031)肯定是其中之一了,因为这一年,他们在洛阳一见如故;那另一个重要的年份是哪一年呢?我觉得应该是嘉祐五年(1060)。
这一年是梅尧臣被提升为都官员外郎的一年,也是梅尧臣突然去世的一年。
在这一年的春天,梅尧臣从屯田员外郎迁都官员外郎。据欧阳修《六一诗话》记载,大概在梅尧臣担任都官员外郎后不久,欧阳修召集朋友们在家里聚会。其中一个人说:“圣俞的官应该到这个都官员外郎就到头了。”旁边的人都很惊讶,纷纷说:“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没道理啊!”这人回答说:“有道理有道理,以前有个著名的郑都官(郑谷),现在有了一个著名的梅都官啊!”这人的意思主要是从诗歌的角度来说,晚唐诗人郑谷很有名,现在梅尧臣的诗歌也为世所称,倒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据说当时在座的梅尧臣很不高兴,但真是被人不幸而言种,没多久,梅尧臣果然因病去世了。这一年的四月,59岁的梅尧臣在京城逝世,他从得病到去世,不过八天时间。
欧阳修大为悲痛,写了一篇长长的《哭圣俞》,其中有句云:
昔逢诗老伊水头,青衫白马渡伊流。
滩声八节响石楼,坐中辞气凌清秋。
一饮百盏不言休,酒酣思逸语更遒。
。。。。。。
命也难知理莫求,名声赫赫掩诸幽。
翩然素旐归一舟,送子有泪流如沟。
八节滩是伊水流经龙门山附近的险滩,是唐代白居易当年开凿的,而石楼也是白居易重新过的楼宇。在洛阳,在香山,几乎处处都是当年白居易的痕迹。“素旐”就是一种白色的招魂的幡。
这首诗歌从30年前写到30年后,既写出了梅尧臣当初潇洒倜傥、青衫白马的形象,也写出了梅尧臣饮酒的狂放之态和诗歌的豪迈情调。接着写梅尧臣坎坷的仕途经历以及自己当下胡子花白、牙根松动的衰老样子。但是他认为一个人的经历也许是天注定,强求不得,事实上像梅尧臣这样官职不高,但他的名声却蜚声全国。只是看着眼前梅尧臣的灵柩在船上驶过,几十年的友情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唰唰地往下流。
生离死别,欧阳修悲痛万分。什么叫长歌当哭?这就是长歌当哭。梅尧臣艰难困苦的一生,其实就是一种天命。在《祭梅圣俞文》,欧阳修又说,前几年虽然当年洛阳友人仅剩下欧阳修与梅尧臣两人,但毕竟还有两个人啊。如今梅尧臣去世,就剩下我欧阳修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世上了。以后所交游的都只能是晚辈了。欧阳修的寂寞之情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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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见如故到终生不渝,欧阳修与梅尧臣的友情真可以用感天动地来形容了。那么我们要问了,他们两人究竟靠什么维持了这三十年的友情呢?用欧阳修的话来说就是:“因嗟与君交,事事无不同。”(《乞药有感呈梅圣俞》)他们两人有太多的人生共鸣了。具体来说,我觉得至少有以下三点值得注意:
第一,相似的性格特征。
欧梅两人性格非常相似,刚直,敢说话。欧阳修《自叙》说自己“微生慕刚毅,劲强早难屈”,你看他批评当朝宰相吕夷简“罪恶满盈”(欧阳修《论吕夷简札子》),说话直率,不留余地。欧阳修在担任西京留守推官的时候,在官署的西面建了一座“非非堂”,这个名字其实就是他直率个性的体现了。他认为整天称赞别人的优点,好像有些谄媚,其实就是拍马屁;而整天批评别人的缺点,好像有些诋毁。如果我一定要犯错误的话,与其犯谄媚的错误,不如犯诋毁的错误。为什么呢?因为优点是君子本来应该具备的,再怎么肯定也还是有点。而缺点是君子应该尽量避免的,批评缺点,有可能改正缺点,转为优点,也就是“非非之为正”(欧阳修《非非堂记》)。因为读了欧阳修的这篇《非非堂记》,所以一直觉得“非非”这两个字真的是很有魅力。
欧阳修追忆初见梅尧臣的时候,对梅尧臣说话的锋芒和豪爽的饮酒给欧阳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参见欧阳修《答梅圣俞寺丞见寄》)梅圣俞喜谈兵法,注释《孙子》十三篇,更一度有从军之心。当欧阳修因为追随范仲淹而被贬职的时候,他写了很多诗歌为他们打抱不平。梅尧臣好像专门为失意的英雄唱赞歌,而对得意的小人极尽嘲讽之能事。这个性格当然令人尊重,但这种性格也导致他一生仕途坎坷。
第二,共同的诗风追求。
在苏轼之前,谁的诗歌影响最大呢?我觉得应该是梅尧臣了。我们现在都说唐宋的诗歌各有风格,唐诗如朝气蓬勃的少年,宋诗则如老成持重的中年。少年的意气风发、慷慨激昂当然令人向往,而宋诗的深沉内敛、含蓄有味,也是很值得咀嚼的。
梅尧臣被认为是宋诗的开山祖师,但他的风格形成与诗坛认同,都离不开欧阳修在背后的大力推动。梅尧臣写了不少平淡隽永的诗歌,但从理论来上概括并推崇这种诗风,则是欧阳修的功劳了。宋代葛立方《韵语阳秋》说:“圣俞诗佳处固多,然非欧阳公标榜之重,诗名亦安能如此之重哉!”
其实欧阳修不是简单地去推销梅尧臣的诗歌,而是从骨子里认同梅尧臣的创作道路。文学上共同的追求和审美趣味,让欧阳修与梅尧臣越走越近。欧阳修是梅尧臣诗歌最热心的支持者原因在此。其实,欧阳修的诗歌创作正是得益于梅尧臣的知道,欧阳修在《再和圣俞见答》中说:“嗟哉我岂敢知子,论诗赖子初指迷。”把梅尧臣视为自己的诗歌导师。
梅尧臣说:“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欧阳修《六一诗话》),也就是景象要写得真切自然,又要意味深远。这正是宋诗的特点所在。欧阳修自己怎么说?诗歌不能写得像厚皮馒头,虽然吃起来味道还可以,但看看样子,就知道是个俗物了。这什么意思呢?好的诗歌不仅要有韵味,更要讲究作法,要在形式上也呈现出美的样子。
可以说以梅尧臣与欧阳修为主将,终于把宋代初年的喜欢用典故、堆砌辞藻的“西昆体”终结掉了。西昆体的代表人物就是这个西京留守钱惟演,作为他手下的欧阳修、梅尧臣等人硬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掀起了一场反对西昆体的运动。其实他们很敬重钱惟演,但敬重不等于盲从,他们亲手终结了西昆体的时代。
第三,互相的人生慰藉。
欧阳修与梅尧臣虽然共度了不少愉快的时光,但其实他们经历更多的患难中的真情。好朋友不仅要在人生低谷时送去安慰,更要送去鼓励。
景祐元年(1034)二月省试放榜,公认的才子梅尧臣名落孙山,要知道这一年梅尧臣32岁了,欧阳修知道这次再失利,梅尧臣大概不会再考了。欧阳修带着不平之心写信给朋友说:这一榜没有梅尧臣的名字,真是让人无限失望,其中有不少人根本就不是梅尧臣的对手居然上榜了,真是奇怪的。虽然梅尧臣没有这个进士,他依然是当今才士,但我不能忍受的是明明才学不如他的却上了。就凭这一点,我对这个科举制度就深表怀疑了。这样取劣不取优,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参见欧阳修《与谢舍人绛》)
光抱怨也没有,欧阳修用诗歌安慰梅尧臣说: “徘徊且垂翼,会有秋风时。”(《赠梅圣俞》)希望梅尧臣不要气馁,只要坚持终究会有成功的一天。梅尧臣诗名那么大,但仕途却一直很坎坷。我们不是经常说,上帝给你关了一扇窗户的同时,也会给你打开一扇窗户。这梅尧臣好像反过来了,上帝给他打开了一扇诗歌的窗户,但却关上了仕途的窗户。而欧阳修虽然仕途总体比梅尧臣顺利,但也经历了十多年的被贬外地,而每次被贬,梅尧臣同样为他大抱不平。
欧阳修与梅尧臣一定都很庆幸,在茫茫人世,遇见了对方,那就是自己一生的财富。欧阳修说“逢君伊水畔,一见已开颜”,这是一种怎样的畅快。而“自此惬所适,便若投山猿”(欧阳修《书怀感事寄梅圣俞》),欧阳修把遇见梅尧臣看成是一头从笼子里放归在山林中的猿猴,那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天地,这可以见出梅尧臣在欧阳修心目中的分量。而梅尧臣心目中的欧阳修更是别具一种魅力。他说:
生平四海内,有始鲜有终。
唯公一荣悴,不愧古人风。
(梅尧臣《涡口得双鳜鱼怀永叔》)
其实不仅欧阳修对年长自己5岁的梅尧臣始终如一,梅尧臣对欧阳修也同样始终如一,这种不因身份地位的变化而改变的友情,好像是古人才有的,没想到现实中,也有这种古风。梅尧臣的感慨在这里。我们见多了从起点很快到达终点的友情,像这样把友情停留在生命的终点的例子,即使见过,也不多的吧。
如果能出书就好了ԅ(¯ㅂ¯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