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语-3

结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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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男女发生争斗的无数冲突来源于此:每一方都不承担这种一方提出,而另一方要忍受的处境的后果:“不平等中的平等”这种不确定的概念,一方用来掩盖自己的专制,另一方用来掩盖自己的怯懦,却经不住经验的考察:在他们的交换中,女人要求得到别人向她保证的抽象平等,而男人要求证实他看到的具体不平等。在一切关系中,关于给予和夺取这两个词的模糊性的不确定争论旷日持久就来自于此:她抱怨给予了一切,他抗议她夺取了他的一切。女人必须明白,交换—这是政治经济学的一个根本法则—是按照给予的商品对购买者,而不是对出售者所具有的价值来进行的。人们说服她,她拥有无限的价值,那是欺骗她;事实上,她对男人来说仅仅是一种消遣,一种娱乐,一个伴侣,一份次要的财产;他是她生存的意义和证明;因此,交换不是在两个具有同等价值的物品之间进行的;这种不对等特别在如下的事实中表现出来:他们一起度过的时间—看起来是虚假的相同时间—对双方来说价值不同。男人和情人度过的晚上,他也可以用来做一件有利于他的职业生涯的事,拜访朋友们,培养关系,得到消遣;对一个正常地融入社会的男人来说,时间是一种积极的财富:金钱、名誉、快乐。相反,对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的女人来说,这是一种她一心想摆脱的负担;一旦她成功地消磨时间,她就获得一种利益:男人在场是一种纯粹的利益;在很多情况下,男女关系中最明显地使男人感兴趣的是他从中获得性欲的好处,最低限度,他可以满足于和情人正好度过延续他们性行为所需要的时间;但是—除了例外—她期待“打发掉”她不知如何处理的过多的时间,正如只有别人“买走”他的萝卜,他才出售土豆的商人那样,只有情人附加地“花掉”谈话和出门的时间,她才同意献身。如果总体的代价在男人看来还不算太高,平衡就可以建立,这当然取决于欲望的强烈程度和在他看来他牺牲的事务具有的重要性;但如果女人要求—给予—太多的时间,她就变成完全使人讨厌了,如同从河床满溢而出的河流,男人宁可选择什么也没有,也不愿拥有太多。因此,她要节制自己的要求,但往往平衡要以双方的紧张为代价才能实现,她认为男人廉价地“占有”了她;他却认为他支付的代价太昂贵了。当然,这样陈述有点幽默意味;但是—除了男人想全部占有女人,因而出现嫉妒和排他的激情的情况下—这种冲突会出现在温情、欲望和爱情中;男人总是要利用时间有“别的事情要做”;而她却力图摆脱时间;他不认为她贡献给他的时间是一种赠与,而是一种负担。一般说来,他同意忍受这负担,因为他清楚,他属于受惠者一方,他感到“内疚”;如果他真诚一些,他便尝试以慷慨去补偿状况的不平等;然而,他把自己表示怜悯当做一个长处,他在第一次冲突时就把女人看做忘恩负义,他感到气愤:我太好了。她深信她的礼物的高度价值,却感到自己的行为像乞求者,她为此感到屈辱。这就解释了女人时常表现出残忍;她“问心无愧”,因为她处在不利的一边;她认为自己没有义务去善待特权阶层,她仅仅想到自卫;如果她有机会对不善于满足她的情人表现出怨恨,她甚至会非常高兴,因为他给得不够,她正是怀着粗野的乐趣从他那里重新夺回一切。于是受伤害的男人发现了他时刻蔑视的关系的总体代价,他准备做出一切许诺,哪怕他要遵守诺言时又重新认为被利用了;他指责情人敲诈他,她则指责他吝啬;双方都受到伤害。这里,要原谅和指责仍然是徒劳的,在不公正之中创造公正是永远办不到的。一个殖民地的官员绝不可能善待土著,一个将军也绝不可能善待他的士兵,唯一的解决办法是既不做殖民者,也不做首领,但一个男人不会不做男人。因此他是不由自主地有罪,并受到他本人没有犯下的过错的压抑;她也不知不觉地成为受害者和泼妇;他有时反抗,选择残酷无情,这时他便成为不公正的同谋犯,错误变得真正是他犯下的;有时他任凭自己让那个提出要求的受害者消灭,吞噬,但他会感到受欺骗;有时他止于妥协,这妥协既贬低了他,又使他不舒服。一个真诚的男人,受这种处境的折磨超过女人受的折磨,在某种意义上,被战胜的一方总是更划算;但如果她也很真诚,不能自立,厌恶以自己的命运去压垮男人,她就要在无法摆脱的困窘中挣扎。在日常生活中,可以遇到大量这类情况,由于它们取决于无法令人满意的状况而得不到满意的解决,一个男人不得不继续在物质上和精神上供养他不再爱的女人,感到自己是受害者;但是,如果他对把一生都押在他身上的女人置之不顾,她就会成为受到不公正对待的受害者。罪恶不是来自个体的堕落—当一方怨恨另一方时,自欺就开始了—它来自这样一种处境:一切个人的行为对此都无能为力。女人是“纠缠不休的”,她们压在别人身上,为此而受苦;这是因为她们有着吮吸外在机体生命的寄生虫的命运;让她们拥有自主的机体,让她们能够同世界斗争,从中获得养料,她们的附属性就会消失,男人的附属性也会消失。无疑,两者都会因此而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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