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黛玉禅话（第九十一回）贾宝玉

答黛主禅话(第九十一回)

贾宝玉

禅心已作沾泥絮，莫向春风舞鷓鸪。

[说明]

这次谈禅并不因现实的烦恼而起，是宝玉与黛玉谈话中偶然引起的，宝玉说黛玉性灵强，前年和自己说几句禅话，自已竟对不上来。(这是又借谈旧事扯上80回前的情节。)黛玉一听，乘机又对宝玉“口试”了,“宝姐姐和你好，你怎么样?宝姐姐不和你好，你怎么样? ..没选栏地提出了诸如此类的一连串问题。宝玉答道:“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意思是只和你一个人好。黛玉说:“瓢之漂水奈何”——好不成，怎么办?宝玉说:“非瓢漂水，水自流、瓢自漂耳。——不是好不成，是心不坚(套用惠能和尚所说“非风非幡，仁者心自动耳”的禅语)。黛玉又说:“水止珠沉，奈何?”——我死了，你怎么办?宝玉就引了这两句诗来回答她。

[注释]

①“禅心”二句，意思是，我决心去做和尚，不再想家了，上句见于《东坡集》及《营溪渔隐丛话》，苏轼在徐州时，参廖(道潜和尚)从杭州特地去拜访他，在酒席上，苏轼想跟参寥开玩笑，就叫一个妓女去向他讨诗，参廖当时就口占诗说，“多谢尊前窃窕娘，好将幽梦恼襄主。神心已作沾泥絮，肯逐春风上下狂?”禅心，出家人的心。沾泥絮，沾粘在泥上的柳絮，喻自己万念俱寂，不会再作轻狂之态了，即其末句所言，下句见《异物志》“鹧鸪其志怀南，不思北徂(粗阳平,往)，南人闻之则思家，故郑谷诗云:“坐中亦有江南客，莫向春风唱鹤鸪。(《席上赠歌者》)”唱鹧鸪，因唐时有《鹤鸪天》之曲，故日“唱”、续书者为了能与上一句“沾泥絮”之喻相连，遂改“唱”为“舞”。

[评说]

第二十二回中黛玉问宝玉:“至贵者是宝，至坚者是玉，你有何?你有何坚?”语浅而意深，难怪宝玉答不上来。这一次，恰恰相，话倒好象很玄，什么“弱水三千”啦，“瓢”啦，“水”.....意思无是那么一点。所以宝玉“补考”顺利通过。上一次是谈禅，这一次是用一些佛语、诗句来遮盖的说爱。而且用答复娼妓、歌女的来答复黛玉，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