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二百二十一)——关羽围樊城，于禁降蜀

        上集我们讲完卞王后的故事，这集按照时间线继续往下讲，汉孝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七月，孙权再次率军进攻合肥，此时曹操大军远在长安，苦于汉中战事，只得令诸州皆抽调兵力赴扬州屯驻。扬州刺史温恢对兖州刺史裴潜说：“此处虽有贼人，却不值得担忧。现在刚刚涨水，征南将军曹仁却孤军深入，没有长远的准备，关羽强悍狡猾，只恐征南将军会有变故啊”。

        而事实果然如温恢所料，关羽趁襄樊空虚之际，留南郡太守糜芳守卫江陵，命将军傅士仁驻守公安，自己则率大军进攻驻守樊城的曹仁。

        曹仁见关羽来攻，命令庞德的部队屯驻于樊城北部，但此时适逢雨季，樊城北部地势较低 ，更易被淹，主将曹仁却只在樊城北部准备了“小船”，而关羽的军队却拥有大船。当曹操知道关羽军队到达樊城后，原本打算派遣曹植率军救援，结果曹植喝的酩酊大醉，曹操只得派于禁率七军共三万人前往樊城救援。此时的樊城，尚未被包围，曹仁便命令于禁率三万人马也屯驻于樊城北部。 

        时间来到了八月，接连下了十余日的大雨，导致汉水泛滥外溢，平地水深达数丈，于禁的三万大军以及庞德的部队，尽遭洪水冲淹。于禁、庞德与众将领只得攀登到高处避水，关羽则乘势乘大船率军来攻，于禁等将无处可逃，于是率自己的三万军马向关羽投降。

        不过于禁虽然投降，但是庞德却不屈服，他站在堤上，身穿铠甲，手挽弓，率领士兵向关羽军队射击，关羽的军队则站在船上向堤上射箭。庞德由上往下射箭，箭势更急，且他弓技精准，箭无虚发，倒也让关羽军队一时无法逼近。期间，将军董衡、部将董超等欲降关羽，都被庞德收斩。就这样庞德率军从清晨开始拼死力战，直到这天中午，关羽攻势渐急，庞德箭矢用尽，双方开始短兵相接。庞德愈战愈怒，胆气愈壮，对督将成何：“我听说良将不怕死，不苟且偷生，烈士不毁大节来求活命，今天就是我死的日子”。说罢，率军奋勇杀敌，然而水势却愈来愈大，部下的官员和士兵见事不可为，都投降了。庞德不得已，与麾下将领一人，伍伯两人，收弓带矢，乘小船准备返回曹仁驻守的樊城本营。然而水势太猛太急，致使小船翻覆，因而覆没，弓矢尽失，庞德独自抱船覆于水中，为关羽所擒，被解回关羽大营。

        其实这庞德和自己的哥哥庞柔原本都是马超的部下，当初庞德随马超奔赴汉中，曹操平定汉中时，庞德随众投降，他的哥哥后来则跟随马超一起投降了刘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樊城诸将听闻关羽来攻时，都对庞德颇为猜疑，庞德却说：“我身受国恩，义在效死。我欲亲身自击关羽。今年我不杀他，他亦必杀我”。

        而此番，庞德被关羽所擒，被押解着面见关羽时，他坚持站立不跪，关羽劝降道：“足下的兄长在汉中，本帅也想请你来做我的将领，为什么不早早投降呢？”庞德听后大骂道：“你这竖子，说什么投降的屁话！魏王统帅百万雄兵，威震天下，所向无敌；你家刘备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庸才罢了，岂能是我们魏王的对手！我庞德宁愿作魏国的鬼，也不作贼人的将！”关羽听后杀掉了庞德，曹操后来闻知此事，说：“我和于禁相识三十年，怎料在危难之时，于禁反而不如庞德呢！”说罢，封庞德的两个儿子为列侯。

        关羽杀了庞德后，又率军向樊城发起猛攻，当时曹仁率数千士兵据守樊城，水势甚大，致使城中进水，几乎淹了整个城池，城内处处崩塌，一时间，众人皆惊恐不安。有将领对曹仁说：“现在的危难，不是我们所能应付的，应该趁此时樊城尚未被完全合围，乘轻便船只连夜退走。”汝南太守满宠则认为不妥，说：“山洪来得快，去得也快，希望不会滞留很久。据说关羽已经派别的部队至郏下，许都以南，百姓皆混乱不安。目前，关羽之所以不敢再向前推进，是顾虑我们攻击他的后路。现在如果我军退走，黄河以南地区，就不再为魏国所有了，您应该在这里坚守以待”。曹仁认为满宠所言有理，决定坚守樊城，满宠也将自己的白马沉入河中淹死，与将士们一同盟誓，誓死坚守樊城。将士们都被他两的精神感动，齐心协力，一起守城。

        关羽乘船至城下，下令将樊城重重包围，围了好几层，使得城里与外面断了音信，城内粮食也所剩无几。随后，关羽又命人将吕常围困于襄阳，荆州刺史胡修、南乡太守傅方都投降了关羽，一时间，襄樊形式岌岌可危。

        九月，关羽率领荆州兵马攻打襄樊，水淹于禁七军，围困樊城曹仁的消息传出邺城，引发中原震动。当时在邺城的济阴人魏讽，颇为智谋，口才出众，善于蛊惑人心，在邺城很有影响力，因心存汉室，见有机可趁，于是联合荆州地缘势力，勾结长乐卫尉陈祎袭击魏都邺城。然而尚未到约定的日期，陈祎便因心中恐惧，而向世子曹丕告密。曹丕于是下令诛杀了魏讽，因此事被牵连处死的达数千人，而当初延聘魏讽为西曹掾的相国钟繇也因此案被免掉了官职。

        同月，曹操准备撤出汉中，于是任命杜袭为留府长史，驻守关中。当时，关中营帅许攸率部下不肯归附曹操，还口出傲慢之言，曹操大怒，准备先讨伐他。众多大臣劝道：“应该招抚许攸，以便共同征讨强敌啊”。然而曹操却把刀横在膝上，满面怒容，不听劝谏。杜袭想要进去劝谏，曹操迎出来说：“我的主意已定，卿不要再说了！”杜袭却坚持道：“如果殿下的计划是正确的，那我将帮助殿下实施；如果殿下的计划不正确，尽管已经决定，也应该改变。殿下迎出来命令我不说话，为什么对待下属这样不开明啊！”曹操说：“许攸轻慢我，怎么能置之不理！”杜袭反问道：“殿下认为许攸是什么样的人呢？”曹操说：“一介凡人”。杜袭答：“只有贤人才了解贤人，圣人才了解圣人，凡人又怎么会知道那些非凡之人呢！如今豺狼当道，却先去捉狐狸，人们会说殿下避强攻弱，进攻谈不上勇，撤退也谈不上仁慈。我听说，千钧之力的强弩，不射鼷鼠这样的小兽；万石的大钟，不会被草茎撞响。如今区区一个许攸，怎么值得劳动您的英明神武呢！”曹操听后，心甚悦，于是以优厚的待遇安抚许攸，许攸随即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