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脚趾】又一次告别

春节过完，大家都对A 股信心满满，本来是想抄底，结果被抄家。在无情的市场持续鞭挞了交易者一周后，我终于忍不住跑出来给朋友们做些心理按摩。

本来想截张电影《少林足球》里的图，周星驰闭着眼睛说：“我感觉到了，全都回来了。”用以告诉朋友们，这个阶段的回调是为了接下来的新高，等到市场企稳重新走强的时候，你就会感觉到利润和情绪全都回来了。

借此，我在上周五重温了一遍《少林足球》。

周六，没有征兆的，达叔吴孟达离开了我们。

周星驰和吴孟达的电影有一种魔力，不管看了多少次，在重温的时候都会静静地再一次看完全片。

有一次我去李宗盛的分享会，他说：“你们这代人，听着我们的音乐⻓大，自然会觉得我们的音乐好听。因为你们的音乐品味是被我们喂出来的。”

达叔在参加《十三邀》的时候说：“你们这个年代(的人)，是被我们骗。我们骗了大概两代到三代的人，然后下来还有一些小朋友，重复着被我们骗。心目中里面那种感觉，用心地在骗。”

我们这一代人，就是听着港台流行音乐，看着香港电影，被“骗”大的。

回头看那时的香港电影，整个电影工业都非常粗糙，而且还充斥着各种低俗下流的屎尿屁段子。譬如《国产凌凌漆》里的科学博士叫“闻⻄”，在我成年好久后才知道这个词在粤语里的含义;又譬如 《月光宝盒之大圣娶亲》最后，达叔扮演的状元郎考取功名回乡后的那句：“辛苦娘子磨豆腐。” 放在今日这个网络时代里，这些电影创作者们很可能会因为这样的桥段被贴上各式各样的标签;而在那个电影工业不成熟，人们的精神世界相对不富裕的时岁里，大家只会在意周星驰和吴孟达带给我们多少欢乐。

达叔和星爷在我的记忆里被定格在那个时候，星爷永远是一个诡计多端疯疯癫癫的小靓仔，达叔永远是胆小怕事、狡诈油腻、关键时刻却总能站出来的中年人。这一刻板印象直到达叔去世也仍然存在，达叔在荧幕里仿佛没有年轻过，而星爷仿佛没有衰老过。我会这么想是因为我没有看过达叔在 《楚留香》里演的胡铁花，也对星爷这几年头上渐增的白发视而不⻅。

这对⻩金搭档出演的电影看了几十遍，可对于他们的私生活我却一无所知。那时候大家都只关心演员的作品，很少在意演员的生活。离荧幕很近，离生活很远。

达叔之后再也没有和星爷有过合作。

香港的小报上写说吴孟达有段时间放话说以后都不想拍周星驰的戏。他去世的消息传出后，我去看了那一期《十三邀》，此时达叔已经变得很豁达，讲话的时候客气中带有一丝余地，不会讲狠话，不会把话讲得太满。

这位曾经拿着比主⻆片酬还要高的⻩金配⻆，仿佛真的活成了一个节目里的配⻆，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谦卑而又不动声色，但永远都有他自己的分量。好像年岁到了，人遭遇了跌宕起伏的波澜之后，格局会自动脱离名利恩怨的纠缠与束缚，谁说过你坏话，谁曾经辜负过你，谁以前在背后捅过你刀子，这些都变成没有必要与之纠结的命题。

与之呼应的是达叔在《十三邀》里说的：“就是常常有发生的，本来两个人是非常好的，突然间一下子，大家互相不是很关心了，或者搬到另外一个地方，有另外一个环境，互相之间的联系就越来越少，好像变成了不晓得怎么去突破的一个口。”

我想，之所以怀念达叔，是因为在那个大陆电影没有那么发达的年岁里，他真的带给我们许许多多的欢乐。

这背后所承载的其实是那个时代的自嘲精神、冒犯文化和包容性。是那个在电影里开⻩色玩笑也不会被人骂低俗、不会轻易被人贴上歧视标签的年代。

要知道，幽默和搞笑的本质，都带有一丝嘲弄和冒犯气氛。达叔所追求的本就是能够满足普罗大众的娱乐和搞笑，而不是一种高雅的艺术。

“你只是人离开，精神永远会在这里。”

这是《少林足球》里，星爷对被抬下场休息的小⻰说的一句话。

达叔下场一周了，相应的文章，热搜陆续沉寂，

但我依然相信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