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元和中兴的高光时刻（上）：唐军出兵淮西

“感激涕零”“趁虚而入”两个成语，都跟一场战役有关，就是李愬雪夜入蔡州，这是中国战争史上的一次经典战例。

元和十一年六月甲辰，唐邓节度使高霞寓败于铁城，退保新兴栅，是日人情悚骇，宰相奏对，多请罢兵。上曰：“胜负兵家常势，不可以一将失利，便沮成计。今但议用兵方略，朝廷庶务，制置可否耳。”出内库钱五十万贯供军。元和十二年，以内库绢布六十九万段匹、银五千两，付度支供军。元和十二年九月，出内库罗绮、犀玉、金带之具，送度支估计供军。高霞寓战败后，唐军以袁滋为帅，亦无功。这时候一个人站出来了，这个人就是李愬。

李愬是唐代名将李晟的庶子，以父荫起家，授太常寺协律郎，迁卫尉少卿。丁父忧，愬与仲弟宪庐于墓侧，德宗不许，诏令归第。居一宿，徒跣复往。服阕，授右庶子，转少府监、左庶子。出为坊、晋二州刺史。以理行殊异，加金紫光禄大夫。复为庶子，累迁至太子詹事，宫苑闲廊使。唐军在淮西前线久战无功，李愬抗表自陈，愿于军前自效。宰相李逢吉亦以愬才可用，遂检校左散骑常侍，兼邓州刺史、御史大夫，充随、唐、邓节度使。

元和十二年正月，李愬至唐州，军中承丧败之馀，士卒皆惮战，愬知之。有出迓者，愬谓之曰：“天子知愬柔懦，能忍耻，故使来拊循尔曹。至于战攻进取，非吾事也。”众信而安之。愬亲行视，士卒伤病者存恤之，不事威严。或以军政不肃为言，愬曰：“吾非不知也。袁尚书专以恩惠怀贼，贼易之，闻吾至，必增备，故吾示之以不肃。彼必以吾为懦而懈惰，然后可图也。”淮西人自以尝败高、袁二帅，轻愬名位素微，遂不为备。

李愬谋袭蔡州，表请益兵，诏以昭义、河中、鄜坊步骑二千给之。丁酉，愬遣十将马少良将十馀骑巡逻，遇吴元济捉生虞候丁士良，与战，擒之。士良，元济骁将，常为东边患，众请刳其心，愬给其衣服器械，署为捉生将。丁士良言于李愬曰：“吴秀琳拥三千之众，据文城栅，为贼左臂，官军不敢近者，有陈光洽为之谋主也。光洽勇而轻，好自出战，请为公先擒光洽，则秀琳自降矣。”士良果然擒光洽以归。

三月，吴秀琳以文城栅降于李愬。愬引兵至文城西五里，遣唐州刺史李进诚将甲士八千至城下，召秀琳，城中矢石如雨，众不得前。进诚还报：“贼伪降，未可信也。”愬曰：“此待我至耳。”即前至城下，秀琳束兵投身马足下，愬抚其背慰劳之，降其众三千人，入据其城。于是唐、邓军气复振，人有欲战之志。贼中降者相继于道，随其所便而置之。闻有父母者，给粟帛遣之，曰：“汝曹皆王人，勿弃亲戚。”众皆感泣。

这一年四月，唐朝大将李光颜破淮西军三万于郾城，杀其卒什二三，获马千匹、器甲三万。淮西军郾城守将邓怀金与县令董昌以郾城降。七月，制以中书侍郎、平章事裴度守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使持节蔡州诸军事、蔡州刺史，充彰义军节度、申光蔡观察处置等使，仍充淮西宣慰处置使。以太了右庶子韩愈兼御史中丞，充彰义军行军司马。裴度发赴行营，敕神策军三百人卫从，上御通化门劳遣之。度望门再拜，衔涕而辞。

裴度以郾城为治所。先是，诸道皆有中使监陈，进退不由主将，胜则先使献捷，不利则陵挫百端。度悉奏去之，诸将始得专军事，战多有功。元和十二年冬十月壬申，裴度帅僚佐观筑城于沱口，董重质帅骑出五沟，邀之，大呼而进，注弩挺刃，势将及度。李光颜与田布力战，拒之，度仅得入城。贼退，布扼其沟中归路。贼下马逾沟，坠压死者千馀人。

李愬遣山河十将董少玢等分兵攻诸栅。愬每得降卒，必亲引问委曲，由是贼中险易远近虚实尽知之。愬厚待吴秀琳，与之谋取蔡。秀琳曰：“公欲取蔡，非得李祐不可，秀琳无能为也。”祐者，淮西骑将，有勇略，守兴桥栅，常陵暴官军。庚辰，祐帅士卒刈麦于张柴村，愬生擒祐以归。将士以祐向日多杀官军，争请杀之。愬不许，释缚，待以客礼。时愬欲袭蔡，而更密其谋，独召祐及李忠义屏人语，或至夜分，他人莫得预闻。诸将恐祐为变，多谏愬。愬待祐益厚。士卒亦不悦，诸军日有牒称祐为贼内应。愬恐谤先达于上，己不及救，乃械祐送京师，先密表其状，且曰：“若杀祐，则无以成功。”诏释之，以还愬。愬见之喜，执其手曰：“尔之得全，社稷之灵也！”乃署散兵马使，令佩刀巡警，出入帐中。或与之同宿，密语不寐达曙。时唐、随牙队三千人，号六院兵马，皆山南东道之精锐也。愬又以祐为六院兵马使。募敢死士三千人，号曰突将，朝夕自教习之，使常为行备，欲以袭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