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01《探讨宇宙集天地生成的问题》

第一部分 探讨宇宙及天地生成的问题

原文
1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2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3 冥昭瞢（méng）暗，谁能极之？
4 冯（píng）翼惟象，何以识之？
5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6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7 圜（yuán）则九重，孰营度之？
8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9 斡（guǎn）维焉系，天极焉加？
10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11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12 隅（yú）隈（wēi）多有，谁知其数？
13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
14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15 出自汤谷，次于蒙汜（sì）。
16 自明及晦，所行几里？
17 夜光何德，死则又育？
18 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
19 女岐无合，夫焉取九子？
20 伯强何处？惠气安在？
21 何阖（hé）而晦？何开而明？
22 角宿未旦，曜灵安藏？

译文
01 请问远古开始之时，谁将此态流传导引？
02 天地尚未成形之前，又从哪里得以产生？
03 明暗不分浑沌一片，谁能探究根本原因？
04 迷迷蒙蒙这种现象，怎么识别将它认清？
05 白天光明夜晚黑暗，究竟它是为何而然？
06 阴阳参合而生宇宙，哪是本体哪是演变？
07 天的体制传为九重。有谁曾去环绕量度？
08 这是多么大的工程。是谁开始把它建筑？
09 天体轴绳系在哪里？天极不动设在哪里？
10 八柱撑天对着何方？东南为何缺损不齐？
11 平面上的九天边际，抵达何处联属何方？
12 边边相交隅角很多，又有谁能知其数量？
13 天在哪里与地交会？黄道怎样十二等分？
14 日月天体如何连属？众星在天如何置陈？
15 太阳是从旸谷出来。止宿则在蒙汜之地。
16 打从天亮直到天黑，所走之路究竟几里？
17 月亮有着什么德行，竟能死了又再重生？
18 月中黑点那是何物，是否兔子腹中藏身？
19 神女女岐没有配偶，为何能够产下九子？
20 伯强之神居于何处？天地瑞气又在哪里？
21 天门关闭为何天黑？天门开启为何天亮？
22 东方角宿还没放光，太阳又在哪里匿藏？

注释
1.遂：往。
2.传道：传说。
3.上下：指天地。
4.冥昭：指昼夜。瞢（méng）暗：昏暗不明的样子。
5.极：穷究。
6.冯（píng）翼：大气鼓荡流动的样子。象：本无实物存在的只可想象的形。
7.时：通“是”，这样。
8.三合：参错相合。三，通“参”。
9.化：化生。
10.圜（yuán）：天体。九重：九层。
11.功：事。
12.斡（guǎn）：转轴。维：绳。
13.天极：天的顶端。加：安放。
14.八柱：古代传说有八座大山做支撑天空的柱子。当：在。
15.九天：指天的中央和八方。际：边界。
16.属：连接。
17.隅：角落。隈（wēi）：弯曲的地方。
18.沓（tà）：会合，指天地相合。
19.十二：指古天文学家把天划分的十二区，每区都有星宿做标记。
20.蒙汜（sì）：古代神话中太阳在晚上停住的地方。
21.明：天亮。晦：夜晚。
22.夜光：月亮。德，德行，一说通“得”，得以。
23.顾菟（tù）：菟，即“兔”，“顾菟”是月中的兔名，闻一多认为即蟾蜍。
24.女岐：或作“女歧”，神话中的神女，没有丈夫而生了九个孩子。合，匹配。
25.取：得，生。
26.伯强：大厉疫鬼。
27.惠气：和气。
28.阖（hé）：关闭。
29.角宿（sù），二十八宿（xiù）之一，东方青龙的第一宿，由两颗星组成，夜里出现在东方，古代传说两颗星之间为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