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剧】第165集 饱受质疑

【本集简介】

在这一集您将听到，加柴拉战役的失败和托布鲁克的失守，对丘吉尔内阁的威望而言，无异于一记重击。一部分议员因此提出议案，要求丘吉尔对此负责，并引咎辞职。战场上的硝烟虽然还未完全散去，但对于丘吉尔而言，西敏宫的唇枪舌剑才是此刻最为要紧的问题。

我们已经在马来亚、新加坡和缅甸遭受一连串的打击和失败，现在奥金莱克又在沙漠战场失利；托布鲁克陷落，军队迅速溃退；昔兰尼加和利比亚失守；向埃及边境撤退四百英里；五万余人伤亡或被俘。我们损失了大量火炮、弹药、车辆和各种储备物资。我们又撤回到两年前的旧阵地——马特鲁。可是，此次却面临着隆美尔所带领的德国军队的乘胜追击，他们坐在缴获自我们的汽车上，车子燃着由我方供应的汽油，就连发射的弹药也多数是我们的。只要再稍微前进一些，再取得一次胜利，墨索里尼与隆美尔就会联手进入开罗。我们不但受到惊人的打击，而且还面临着种种未知因素的考验，没人能预言这种局面究竟会如何发展。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不经历一次投票，一党执政的政府极有可能会重蹈覆辙，陷入1940年5月张伯伦被激烈意见围攻以致交权的困境。然而，2月份重组的国民联合政府拥有空前的团结力和强大实力。所有主要大臣都紧紧团结在我身边，我们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团体，能够抵御所有外界政治攻击，还能团结一致面对一切困难，为共同事业而坚持努力。

议会的形势需要立刻明朗化。然而，由于在新加坡沦陷之前就曾举行过一次信任投票，想要求下议院再举行一次似乎相当困难。可如果心怀不满的议员自行决定在议程单上规定投不信任票，那么这一切就会变得非常容易。

1942年6月25日，一项议案出炉，内容如下：

下议院向在极其艰难条件之下仍英勇作战、顽强不屈的皇家军队表示敬意，但是，对于政府在战争中的指挥却不予信任。

提出此议案的是保守党一位有势力的议员：约翰·沃德洛—米尔恩，他也是极有权势的全党财政委员会的主席。当海军元帅罗杰·凯斯爵士和前陆军大臣霍尔—贝里沙都宣布支持这项提议时，显而易见，我们正面临着一项极为严峻的考验。实际上，在一些报纸上和游说团体中，已经蔓延着关于一场起决定性作用的政治危机正日益迫近的言论。

我立刻表态说，我们将为公开辩论提供充分的机会，将时间定在7月1日。我认为，有必要发布一项公告。

致奥金莱克将军：

星期四下午四时左右，当在不信任投票辩论中讲话时，我认为有必要宣布，你从6月25日起就已接替里奇担任指挥。

埃及的战争形势日渐恶化。人们普遍认为，开罗和亚历山大港很快就要在隆美尔的刀光剑影之下陷落。议会局面和沙漠战场似乎时刻保持高度契合。当批评者们得知他们将直面团结一致的联合政府时，其中有些人就开始打退堂鼓，议案的提议人提出，如果埃及的严峻形势使得现在不宜公开辩论，他们会主动撤回议案。可我们一点儿都不想让他们轻易逃脱。鉴于三个星期以来，整个世界，无论敌友都在密切关注着我们日益紧张的政治军事局势，所以我们必须尽早解决这些问题。

致约翰·沃德洛—米尔恩爵士：

今早我把你6月30日的来信当面交给了战时内阁。这些天，几乎整个世界都已经知晓，当今政府的工作能力和权威受到了挑战。鉴于此，他们希望我告知你，必须立刻解决这件事。我们也为此做好充分的准备。

第一幕：辩论第一天

出场角色：霍尔、米尔恩、丘吉尔、群杂、艾登、凯斯、斯蒂芬、工党议员、温特顿

霍尔：在辩论开始之前，我要求约翰·沃德洛—米尔恩爵士把他的议案延期至利比亚激烈的战事结束之后，因为这不利于我们团结一致，解决当下的问题。

米尔恩：金—霍尔中校，我此前便有过表态，倘若政府出于国家利益的考虑要求延缓投票，我会立刻默然同意。但是，政府至今未提出此项建议。

丘吉尔：没错，是我主张立刻讨论这个议案的！我已经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假如有人因战情的紧迫性和严峻性而进行呼吁，那么辩论将会被推迟。若非如此，我绝不会对这项决定产生任何疑虑。关于不信任投票的提案列入议程已有一段时间，而且这一消息已很快传遍全世界。我在美国的时候，亲眼见证了此项议案的出台在美国所引发的热议。虽然身处本国的我们对当前体系的稳定性以及政府的强大实力较为了解，但是其他国家并无法对此感同身受。现在，事已至此，而且一个多星期以来，这件事已经引发世界各处的热议。我认为，推迟议案甚至比带着问题继续下去危害更大。

群杂：Hear！Hear！

丘吉尔：接下来，我想把我的发言留到辩论最后，请约翰爵士向各位发表演说。

群杂：No——！No——！

米尔恩：首先请容我向各位说明，这项议案并非旨在抨击战场指挥官，而是明确指责位于伦敦的中央指挥机构。我希望指出的是，此次战役的失败应归咎于伦敦当局，而不应怪罪利比亚或是别处。我们在战争中所犯的第一个主要错误就是让首相担任国防部大臣！

让我详细阐述一下这两个职位所要承担的“巨大责任”吧！我们必须让一位能胜任的全职领导担任参谋长委员会主席。我需要有一位优秀的无党派领袖任命陆军上将、海军上将和其他将领，而且能够统率皇家军队三军，有能力获得胜利所需的全部装备，他的海陆空三军将领能各司其职，且不被上方过度干预。最重要的一点是，当此人无法胜任时，就立刻引退！由于首相无法密切关注国内动态，负责管理武装部队的那些人，不论是什么头衔，国防大臣或者其他指挥官都无法及时作出指示，我们都因此而深受其害！在过去的几个月，甚至在过去的两年，遭受这一系列战争灾难的平民心里都十分清楚，正是战时行政中枢的根本性缺陷造成了这一切。

如果国王陛下和格洛斯特公爵殿下同意任命格洛斯特公爵殿下出任英军总司令而不承担行政职责的话，那么将会深得人心。

丘吉尔：嗯！这句话对他的提议有弊无利，这会被认为是将皇室成员牵扯进政治实权中来。几乎享有无限权力的最高军事统帅，及其与王室公爵的关系，让这一切看上去似乎有几分独裁的味道，不是吗？

艾登：温斯顿，你在干吗？看上去心不在焉的。

丘吉尔：我在想，明明有那么多有价值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处理，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坐在长椅上浪费时间？上帝啊，让这一切赶紧结束吧。

米尔恩：下议院应当明确表态，我们需要一位全心全意为战争胜利而不懈努力的人来统领皇室武装部队。倘若有合适的人选，下议院还应当赋予他独立执行任务的权利，助其坚定不移地完成使命。

凯斯：我附议！在丘吉尔担任首相期间，本有三次战略性的机会——分别是在加里波利、挪威和地中海，令这两场战事翻盘。可是，每次都因为他的海军顾问害怕与他共同承担失败的风险而错失良机。这真令人难以接受！

丘吉尔：喔！凯斯爵士到底还是顾及了我们的交情，没有对我展开攻击。

斯蒂芬：原提案人以首相不适当的干涉军事指挥为由，提议举行不信任投票；而附议人之所以加以支持，似乎是由于首相未能充分干涉军事指挥？

凯斯：我们希望首相履行好相应职责，再一次团结全国人民直面这项艰难的挑战。

工党议员：议案直接针对的是战争中央指挥处。倘若议案得以通过，首相必须辞职！但这位令人尊敬的、有英雄气概的军官却在向我们呼吁，让首相留任？

凯斯：不管怎么说，首相被迫请辞将会是一场可怕的灾难，我们不能让它发生。

温特顿：为什么不呢？凯斯上将。实际指挥纳尔维克战役的政府大臣是谁？正是现任首相，时任的英国海军大臣。可是却没人敢怪罪首相，即便按照宪法他理应承担责任！倘若在每次蒙受灾难之时，都得到同样的答案，那就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应怪罪首相，那么我们岂不是在理智和情感上的态度都与纳粹无异？在我担任议员的三十七年间，从未见过像如今一般千方百计地为未履行部长职责的首相开脱的情况。在过去的战事中，我们也从未遭受过比这次更严重的一系列灾难。可是，看看政府现在是如何逃避责任的！因为‘元首永远都是对的’！在1940年，我们一致认为，首相是带领我们不屈不挠、英勇作战的总司令。然而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如果日后仍会遭遇这一系列的灾难，这位尊贵的绅士应该像任何人都能做到的那样，主动请辞！

群杂：Shame！Shame on you！

我把我的发言留到辩论最后，于是我就有时间研读斯塔福德·克里普斯爵士的报告。报告上列举了他所认为的一些我易被攻击的要点。

毋庸置疑，下议院及全国上下都对此众说纷纭。但是，我们也十分清楚，关于不信任投票无论如何都无法代表全国民众对这一消息的普遍反应。与此同时，在莫尔顿递补选举中，政府只获得两万张选票中的六千二百二十六张。这个影响重大的结果在很大程度上肯定是由利比亚局势所造成，而且这一结果也反应出选民的深切不安以及对政府的不信任。我认为，这种情绪并不针对首相个人，而是在表达一种不满—某些地方出了问题，而且应当立即被纠正。就我推断，这种批判性的态度主要针对以下六个方面：

1.开罗方面过度乐观的新闻报道。诚然这些报道绝非官方，但一定是受到军事当局所提供给媒体消息的影响。军事当局的用意旨在引导通讯记者进行报道，而关于战局形势的报道却过于乐观。因此，军事当局给人们的印象是，他们并未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情报也不够准确，而不实情报则会误导前线的指挥官。托布鲁克陷落以及向马特鲁撤兵的消息令人们大为震惊，毫无疑问，媒体也就此进行了大肆报道。

2.指挥不当。人们普遍认为，倘若指挥得当，本可以打败隆美尔。按照奥金莱克将军的说法，尤其是在隆美尔军弹尽粮绝、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更是可以取胜。人们的一致看法是，当时缺乏领导人才，而且在整场战役中防御过度，军队在关键时刻也缺乏还击的力量。

人们怀疑，总司令或是陆军司令官是否真正了解现代化机械战争的战术策略，以及是否应该让经验更加丰富而且更加熟悉机械化战争的将领将其取代。

3.最高指挥部。第二项内容中的批评之声甚至令人们怀疑，最高军事指挥部是否也同样延迟、滞后，无法制定出打击隆美尔及其军队的有效方针。此外，人们认为，陆军和空军并未按照原计划进行有效合作。所以，最高指挥部也未能协同努力、统筹计划安排。

4.武器。人们责难最重的地方是，经过近三年的征战，我们的重要武器，诸如坦克和反坦克炮，仍然比敌军落后。而这是造成我方溃败的主要原因。

5.科学研究与发明。很多人认为，尽管我国拥有技术精湛的研究人员、科学家和发明家，但是我们并未让他们在装备竞赛中充分发挥作用；为了在战争中的重要一环获取最大益处，我们应当在组织结构方面做进一步改进。

6.空军。人们无法理解，为何奥金莱克将军说我国空军拥有绝对优势，可是却不能阻止敌军前进。这令人们怀疑，适当的空军装备是否可供使用，同时也滋生出一系列关于俯冲轰炸机和飞机类型的其他问题。在这一方面，人们还是有所担忧，尽管我方空军处于优势地位，但由于我们对飞机机型的观点过于僵化，这令我们无法像敌人那样进行有效的空中战斗。

中止对利比亚的增援问题又以另一种形式被提出：鉴于我方在地中海的海军力量薄弱，那么是否可以更有效地利用远程飞机？

我认为，上述内容概括了那些相对认真思考局势的人士所担忧的主要问题。

这场持续到翌日凌晨三点的激烈辩论，我很难听到一半以上。当然，我需要为次日答辩做准备，可更多时候，我是在为安危未定的埃及局势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