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剧】第140集 新加坡前景黯淡

【本集简介】

在这一集您将听到，随着同远东前线的不断沟通，丘吉尔发现新加坡的前景似乎并不如他当初所想像的那样美好，这座要塞很难长期抵挡日军的进攻。在认定这一点后，他希望将防守的中心转向大陆上的缅甸，但这个难得的正确决定，却因政治原因遭到了一致反对。

我本以为新加坡地区的近陆防务及其抵御敌军包围的准备工作是毫无问题的，但是为确保其顺利进行，1942年1月15日，我还是给韦维尔发去以下电报：

1.万一你们被迫退到岛上，后果将会如何？

2.保卫这个地区需要多少兵力？有没有办法阻止敌军的登陆？靠近陆地一带有没有防御工事和障碍物？你有没有把握仅凭要塞大炮阻止敌军部署攻城炮兵？如果一切具备的话，闲杂人等又该如何安排？

3.大家都感受到了你们面对这场艰巨任务时的信心。美国朋友也非常信任你。

回到伦敦后，我收到了韦维尔的复电：

在新加坡逗留之际，我讨论了该岛的防御问题，并要求对此做出详细计划。近期所有计划都旨在击退海上袭击，牵制柔佛及其以北的敌军；尽管已经安排了炸毁堤坝的道路，但针对新加坡北部建筑防御工事以阻止敌军横渡柔佛海峡一事，至今几乎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重型要塞大炮可以向多个方向开炮，但平直的弹道使这些大炮难以发挥其用，因此不能保证他们能够压制敌军的围攻炮队。供应情况尚属满意，为防拥挤，命令已经传达下来，将空军设施和储藏品迁至苏门答腊和爪哇。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大半要看空军形势而定。

19日早晨，我读到这封电报，大为惊讶。在海军基地和城市的内陆一侧竟然没有永久性的防御工事加以掩护！更骇人听闻的是，自从日军在印度支那安顿下来以后，没有一个司令官采取过任何像样的措施，甚至连野战防御工事这种大事都没人问津。

根据我对战争的分析，我相信凭借现代装备，只需要几个星期就能建立起强大的野战防御，也足够用其他障碍物限制敌军进攻。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军竟然没有建立任何的永久性分离式炮台。由于困难重重加上长时间耽搁，现在炮兵部队肯定难以集中，军队也难以沿着马来亚交通线集结。

我知道针对这次军事上的失策一定会有各种理由：一是军队既要忙于训练，又要在北马来亚修筑防御工事；二是民工短缺；三是战前财力有限和陆军部的集中管理；四是陆军的作用是保护该岛北海岸的海军基地，因此他们的任务不是沿岸作战。但我认为这些理由都不成立，防御工事早就应该建立起来。

我当下的反应是要赶紧亡羊补牢。我立刻口授备忘录：

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

韦维尔将军的电报中提到的问题让我震惊。我在最近两年发出的备忘录中屡次强调要建好野战工事，而且我多次强调要依靠新加坡的防御设施去抵抗正式围攻。现在我们必须保护好英国所有的要塞，防止后方登陆的袭击。

仅靠几座海炮台和一个海军基地不能构成要塞，要塞是四周完全设防的坚固阵地。由于这个疏忽，整个要塞的命运都掌握在了一万名乘坐小船强渡海峡的士兵手中。这事如果暴露，会是最大的丑闻之一。

正值柔佛战役打响之时，应立刻作出最妥善的计划，计划应该包括：

（1）设法在北方战线运用要塞大炮，优先使用普通炸药。

（2）在任何敌军大批集结的登陆点埋地雷，筑路障。

（3）在栲树丛生的沼泽地和其他地方架设铁丝网，设陷阱。

（4）修建野战工事和据点，用来进行野炮和机枪的交叉射击。

（5）在柔佛海峡或者火力范围内的任何地方，收集并且控制所有种类的小船。

（6）在海峡的每一端配置野炮，小心加以掩蔽，并装备探照灯，全力消灭任何企图进入海峡的敌船。

（7）建立三到四支机动部队的核心力量，以预备反攻。

（8）应该征召全体的男性居民建筑防御工事。

（9）要想方设法保卫新加坡，直到每一支部队，每一个据点都被击破。

（10）最后，必须将新加坡打造成一个堡垒。我军必须战斗到底，绝不能投降。

三军参谋长作出了以下指示：

致韦维尔将军：

你们应当考虑到，柔佛战役可能最终会发生不测，你们必须全力以赴保护该岛，要点如下：

1.要做好充分准备，利用要塞大炮抵御向陆一面的袭击，并组织有效的射击部队。

2.海峡通往陆地的必经之路上要布好铁丝网、地雷和陷阱，用以堵截敌军。

3.将一部分保卫海滩的大炮和机关枪从南部运到该岛的北部和西部去。

4.在该岛的火力范围内，海峡内外的所有船只都应该由我军掌控，否则就销毁。

5.防御必须得基于地区体系。鉴于在沼泽地选定位置部署海滩防御难度较大，我们应该建立一支机动预备部队方便快速反攻，还应在腹地建立一个交通壕网。同时，为了修筑各种防御工事，我们要充分利用一切力量。

6.我们要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防止夜间突袭。

7.要采取适当措施，在柔佛机场、新加坡机场和其他敌军可能登陆的地方做好防御工作。同时必须充分利用好皇家空军人员，严防正在印度支那整装待发的日本空降兵。

8.要采取有效的办法，疏散并管制平民，镇压间谍的一切活动。

9.在本地防卫计划中，我们必须将参加固定保卫工作的人员全部武装起来，分配任务。

10.全岛都应覆盖最佳信号进行通信，也要和苏门答腊机场建立联系。

11.以上要点中还没开始的，应立即开始，切勿拖延。应立即采取各项措施，为长期守卫工作做准备。

同时我也已经致电给韦维尔：

你现在既已担任美、英、荷、澳四国的西南太平洋最高统帅，我肯定不能直接向你下达指示。虽然如此，希望我们继续保持联系，以便随时问问题或提建议。 

你必须本着这一精神阅读联合参谋长委员会发给你的有关新加坡岛防御的电报。你的电报使我不安，在这里我想非常清楚地指出：我希望寸土必守，就算战争失利，也要毁掉所有物资和防御设施，防止敌人得到。在满目疮痍的新加坡市进行最后一轮殊死搏斗之前，决不能考虑投降。

我也致电给三军参谋长：

显然，没有任何事情能分散我们对新加坡战役的注意力，但一旦新加坡沦陷，我们就得尽快将兵力转移到缅甸。所以我认为保持滇缅公路的畅通要比留守在新加坡更加重要。

三军参谋长给马来亚总司令玻西瓦尔将军发去电报：

有报告称，日军陆续出现在马来亚西岸。希望当地海军部队能够及时部署，有效应对非武装敌船的入侵。

另一个被讨论的问题是新加坡的供水问题。要时刻谨记，香港就是因水资源短缺而投降，你能保证新加坡即使同马来半岛隔绝，也能维持下去吗？

请致电告诉我已疏散闲散人员的人数和计划。

21日一早，我就看到韦维尔的电报放在公文匣的最上面，电报称，新加坡保卫战前景渺茫。一旦柔佛沦陷，新加坡岛可能坚守不了多久。

随后我又接到了远东英军总司令波纳尔的电报：

由于形势恶化，韦维尔已火速飞往新加坡。

蔴坡一线战场形势混乱，但四十五旅和第二澳大利亚营正撤离巴克里地区，等待着与第五十三步兵旅会合，他们的任务是攻下巴荣山。右翼军队现已撤到昔加末河后方，今晚抵达拉比斯。

在与波西瓦尔等人会面后，韦维尔向三军参谋长汇报了新加坡的局势。

1.马来亚形势急剧恶化，整个第四十五印度步兵旅和两个澳大利亚营被阻截在了巴克里，显然它们不能全身而退。第五十三旅在巴荣地区作战，损失惨重。

2.根据南部地区的作战情况来看，昔加末—拉比斯地区的军队很有必要撤退。他们必须先撤至柔佛，最终撤回岛上。

3.我们正利用仅剩的宝贵资源推进保卫本岛的准备工作。保卫战能否成功取决于以下几点：从柔佛撤回的军队人数和士兵们的状态；增援抵达情况；空军的作战能力。如诸事顺利，保卫时间有望延长。

4.新加坡今早遭到两次轰炸，每次都有约五十架敌机，损失情况尚未可知。

韦维尔也对我20日的电报作出了答复。

我很高兴您愿意继续和我交流意见。我们已研究过三军参谋长在电报中提出的几点意见，并会尽量执行。

我希望印度的步兵旅和剩下的第十八师都能尽快增援新加坡。这样一来，还有相当于三个师的兵力守卫新加坡。后续增援可用于保卫爪哇和苏门答腊岛。

韦维尔之前的电报引起了我的思索，我一直都想着如何鞭策我军防守，但现在我开始更多地考虑缅甸，考虑从那里派往新加坡的援军。现在让他们调转方向，向北边的仰光行进还来得及。因此我起草了以下备忘录。坦白说，我并未完全下定决心。

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

1.针对韦维尔将军带来的噩耗，我们必须在今晚的国防委员会会议上重新研究一下现在的局势。我们本可以在柔佛，或是沿着新加坡海岸筑一道坚固的防线，然而现已被敌人各个击破。向陆一面没有任何防御。对敌军在半岛西海岸的包抄，海军也没有采取任何防御。

韦维尔将军在电报中透露出，他对延长防御时间不抱希望。如果韦维尔将军仍然怀疑能否再拖上几个星期，那么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我们是否要立刻炸毁码头、炮台和工厂，集中一切力量保卫缅甸，并确保滇缅公路畅通无阻。

2.我们现在就应正视该问题。如果陆军和海军的破坏工作做的彻底，新加坡对敌人便无利用价值。另一方面，一旦缅甸沦陷，后果将不堪设想，这会切断我们同中国人的联系。在同日军交战的这么多军队当中，中国军队算是最成功的。但由于我们的优柔寡断，很可能会使新加坡和滇缅公路都落入敌军手中。

3.一旦新加坡失守，科里几多尔也必然难逃厄运，印度也会受到很大冲击；只有强大的作战部队的到来和缅甸战役的成功才能保卫印度。

三军参谋长没有给出明确结论，当晚召开国防委员会，当我们做出这个重大决定时，大家都犹豫不决。我认为问题十分棘手，不能再死守自己新的看法。其实当时我本应坚持的，谁也没料到新加坡的防御只坚持了三个多星期，早知如此，我们就会另做打算。

澳大利亚代表厄尔·佩奇爵士没有资格出席参谋长委员会，但他不知通过何种渠道得到了我的备忘录，看完后他立刻发电报给澳大利亚政府。很快，柯廷给我发来电报，其中不乏责备。

今天战时内阁召开紧急会议来讨论马来亚的局势，讨论结果如下：

据佩奇报告，国防委员会正考虑从马来亚和新加坡撤军。各方都曾做出保卫新加坡的保证，所以撤军被视为是不可饶恕的背叛。在大英帝国和地方防务体系中，新加坡是一个中心要塞。我说过，必须坚守新加坡要塞，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主力舰队到来。

即便是在紧急情况下，援军转移时也应考虑荷属东印度而非缅甸。其它做法都欠妥，还可能促使荷属东印度单独媾和。

各国都遵照协定向我方输送援军，我方也执行了协议中规定的职责。我希望不要因撤军阻挠整体战略目标。

马来亚的形势和拉包尔之战引发了民众的不安，人们普遍认为盟军软弱无能，不能遏制日军进犯。我们有责任深入讨论在当前形势下的一切可能性。澳大利亚人民志愿参军，服役海外的不在少数，很难理解当他们的战斗力大为削弱，当大英帝国的声誉和同盟国的团结都遭到严重破坏，已经到了难以弥补的地步时，他们为何还需苦苦等待局势改善？

柯廷所谓的“背叛”和当时的战况完全不符，大祸临头，我们躲得了吗？如果用现实的眼光看这些问题，就没有“背叛”一说。况且澳大利亚战事委员会也没能审时度势。要不然他们就不会要求我们放弃缅甸，事实证明，缅甸才是我们唯一可以保住的地方。

有人说柯廷的电报对战局起了决定性作用，这是不够准确的。如同我曾建议的那样，如果我们早在作战方针上达成共识，就应向韦维尔坦率直言。可是我在会上感觉到，一提到放弃新加坡，反对的呼声高涨。美国军队正在科里几尔多顽强奋战，英国要在这个时候“临难而退”，对全世界，尤其是对美国将会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任何纯粹的军事决定都是不容置疑的。

然而，得到了大家一致认可或默许后，我们还是决定竭尽所能提供增援，防卫新加坡。作为增援部队的第十八师，有一部分已登陆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