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林漫录】第五期 罗黑芷“巧借《醉里》写人生》

2021年1月11日 星期一 晴
补1月5日第五期
【书林漫录】之陈克希《旧书鬼闲话》
罗黑芷巧借《醉里》写人生
“换一种方式看世界，用耳朵行走历史空间，与你一同看大千世界里的风景，用心发现人生的真谛和生活之美。”
各位听友大家好，这里是《书林漫录》。今天我要介绍的书话故事和一个名叫罗黑芷的作者有关。罗黑芷，不是我故意卷了舌头说话，罗黑芷的书名和他的名字一样特别，似乎只说了三分——《醉里》，对，您没听错。
《醉里》，罗黑芷著，商务印书馆1928年6月初版。32开道林纸，218页。封皮图以湖绿和墨绿双色构成。图中一青年着布衣长衫，呈醉酒侧倚状，身前的案板上置洋酒瓶和高脚杯各一；洒脱的行书书名位于画面的最上方；封面下端则大面积留空。如此构图，以朴质含蓄的手法，将醉汉的失意神情刻画得淋漓尽致，装帧设计好生到位。
《醉里》为短篇小说集，属文学研究会丛书。书前有作者身穿高领中式绸缎棉袍的黑白半身照。只见罗黑芷五官端正，戴着溜圆的金丝边近视眼镜，镜片后透出的坚定目光充满灵气。首页有作者于1926年11月在长沙所写的卷首缀言，很简洁：“醉里原是模模糊糊的。黄仲则诗句：‘醉里听歌梦里愁’，这风韵很长，初不必这书中的《醉里》一篇强拖做一个代表。不限定能饮酒，只要能醉，人生便在其中了。”是的，该集子共收十七篇短小说，其中《胡胖子请客》、《圆脸》、《失名者》、《在澹霭里》和《无聊》均为时人看重，《醉里》混迹其间并不抢眼。罗黑芷将其取作书名，有借醉意诅咒现实社会之用心。
罗黑芷为江西武宁人，1898年出生，本名罗象陶，字晋思，号黑子，笔名罗黑芷。早年留学日本庆应大学，并加入同盟会。后回国参加辛亥革命，在上海攻打火车站时被捕。出狱后由章士钊介绍去湖南图书编译局从事翻译，编译局关闭后，到长沙楚怡工业学校执教并译教科书。1923年，他与同事李青崖发起创办文学半月刊《湖光》，继而在刊物上发表了许多作品。有着旧学功底的南社社友罗黑芷，在新文学创作中之天赋脱颖而出，因此，很快引起各界关注。不久，经李青崖推荐入文学研究会。自此，他坚持文学研究会的“写人生”主张，常于《民治日报》、《小说月报》、《文学周报》、《东方杂志》等刊物发表作品。其著作除《醉里》外，还有开明书店版小说集《春日》；长沙北门书怀版散文集、署名晋思的《牵牛花》；另有在《醉里》的扉页中所介绍的上海尚志书屋版小品集《槿花》，笔者尚未见到。
1927年八九月间，任国民党湖南省宣传部主任编辑的罗黑芷，因在“五分钟闲谈”栏目中写了鞭挞时政的《力量》和《瘴气》两篇文章，被关押审讯。此刻当局又在他写字台抽屉内搜获不少进步书刊，故以“思想”罪逮捕。狱中，他惨遭酷刑逼供，直被摧残得奄奄一息方得释放。1927年11月18日，“为人生”渴望光明、痛斥黑暗的罗黑芷，怀着一腔不平，在老家离开了人间，年仅三十有九。
罗黑芷虽短暂一生，但他的小说和散文在现代文坛上留下了夺目光彩，黄醒、李青崖、黎明、赵景深、沈从文、郁达夫等作家对其多有颇高评介。尤其是他那《在澹霭里》和《无聊》两篇以教师为主人公的短篇小说，被茅盾选入《中国新文学大系》中。可见，有过教学生涯的罗黑芷，写切身题材更见出色。

以上，就是著名版本鉴定专家陈克希先生撰写的书话故事《巧借<醉里>写人生》，收录在《旧书鬼闲话》一书第一部分《故纸偶悟》篇中。与上一期的书话故事主人公梁得所一样，他们的生命都终止在了“而立”这样一个绝佳的人生阶段，正如繁花的五月，他们一个因为要急于实现抱负理想，多苞并放，终于熬干了躯体内最后一分精力；另一个站在宣传机器的镁光灯下，却被无形的“思想”罪暗影剥离了人间。同样短暂的生命，他们一个被浓缩成《梁得所透支生命得其所》，另一个则提炼出罗黑芷《巧借<醉里>写人生》。
所幸，他们都同样在文坛上留下了夺目光彩，诚如获得“人民艺术家”国家荣誉称号的87岁老作家王蒙在最近一次访谈节目的感悟：“你在你的生活当中，碰到了好人，碰到了坏人，碰到了爱恋，也碰到了腻歪，碰到了美好的东西，也碰到了丑恶的你不想再说的东西，这些东西你怎么样让它多多少少地证明它确实存在过，确实有让你可以咂它这滋味的地方呢？文学太厉害了，我说文学不管怎么样，它挽留了一部分逝去的时光。”“这是对死亡的抵抗，这是对衰老的抵抗，这是对生活的依恋，这是对生活的挽留，对生命的挽留，我能够在这样一个变化多端，内容丰富的这样一个大的时代里头，与闻其盛，参与了不知道多少事，我又能够把它写下来，记下来，我这不是太幸运了吗。”
是的，能以文字形式留存下来的都是幸运的，《梁得所透支生命得其所》也好，罗黑芷《巧借<醉里>写人生》也罢，他们的生命已然远去，但他们的思想挽留了那个时代逝去的时光。
漫步书林，我们“换一种方式看世界，用耳朵行走历史空间，与你一同看大千世界里的风景，用心发现人生的真谛和生活之美。”
这里是《书林漫录》，我是闪艳芳，感谢您收听，下期节目我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