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怕冷你就跺跺脚

文：牛 耕   朗诵：黄小琦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句老话一点儿也不假。而我在冷风飕飕的教室里又开始走神了。

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瓦房的房檐上稀稀拉拉地滴了半天的雪水，墙根的地面上湿漉漉的。屋顶上的积雪也渐渐地在融化着，成片的雪块不断地滑下来，噗噗踏踏掉落到地面上。尽管冬天的太阳悬挂在半空中，感觉它是那样的遥远，只剩下太阳的光芒，却毫无阳光的温暖。

李老师在讲台上热情洋溢地给大家讲朱自清先生的《春》，我们在心里默念着：“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教室里的木板凳被我们的屁股暖了半天，还是硬梆梆的凉。

趁着李老师在黑板前板书的机会，我快速环顾了二愣他们。“娘娘腔”双手揣在袖筒里坐立不安地左顾右盼，王富贵在偷偷地给自己的手背抹冻疮膏，心不在焉的方玉索性把两手放在了自己屁股下面，大头正在偷偷地拧鼻涕，弯腰把手指头上的鼻涕抹到了自己的棉鞋底上。

大头抹鼻涕这相当恶心人的一幕正好被旁边的马爱花看到，马爱花皱着鼻子和眉头，满脸都是对大头的鄙夷。

窗外的北风不断地呼啸着，偶尔传来一声树枝枯断的声响。教室里的几块窗玻璃碎掉后，被班主任老师钉上了几块半透明的塑料布，后排的门缝里冷风不断，班长塞了几根叠成长条的《小学生学习报》，用纸团儿把门板上的几个小窟窿塞得紧紧的……可是，教室里的我们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一个白色的纸团儿突然间划着弧线飞到我的课桌上，还蹦跶了两下。我警惕地看了看讲台上的李老师，然后不动声色地把纸团儿在手心里打开，看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就知道是二楞：“老天爷啊，冷死我了……”旁边还画着一个打哆嗦的小屁孩。

我不动声色地在桌面上压着皱巴巴的纸，拿起钢笔在下面写了一句话，然后把纸团儿一窝，瞅准机会对着二愣掷了过去。

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纸团儿竟然被王富贵伸手拦截，只见他冲我做着鬼脸，就埋头摊开纸团儿在上面写着什么，然后又叠成一团甩给了“娘娘腔”。

就这样，我们几个在李老师的眼皮底下把一个纸团儿在教室里传来传去，就像玩哑剧版本的击鼓传花，一个个精神亢奋，传得不亦乐乎。

都说乐极生悲，后排的大头用力过猛，竟然把纸团儿一下子甩到了讲台的地面上！

众目睽睽之下，同学们看着纸团儿被李老师的毛皮大头鞋踩在脚下，教室里的气氛很快紧张了起来。有人欢笑有人忧，大头我们几个的心都紧张不安地高悬了起来。

李老师放下手中的教科书和粉笔头，弯腰捡起纸团儿摊开端详了一番，就开始抑扬顿挫地念上面的内容，第一句就是“老天爷啊，冷死我了！”

李老师近乎夸张地念完这一句，抬头看了一眼二愣，嘲弄般地说：“上面的小孩画得不错哈，有画家天赋！”

二愣的脑袋耷拉着像一根老豆芽菜，我们几个参与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集体等待着一场“暴风雨”来临。

“你冷我也冷，冻嘞像冰熊。”李老师接着念，然后用冷峻的眼神环视着台下，猜测着到底是谁的笔迹。

“冰熊不怕冻，敢在雪中行。”李老师一边念，一边评论：“不错，还是集体创作呢！”

我们继续默不作声。

“它行我不行，冻毁一个熊！”李老师念到这句，突然间忍俊不禁地笑了，我们几个也轻松了一些，继续老老实实地坐在课桌前。

“既然冻得心发慌，不如下课挤尿床。王富贵同学，这是你的美好愿望吧？”李老师手里捏着摊开的纸团，看了墙角端坐的王富贵几秒钟。

王富贵的脑袋耷拉得更很，嘴下巴都贴到胸口了。

“最后这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遥远吗？这句话写得非常好，值得表扬。谁写的，请站起来让大家看看，学习一下！”李老师扶了一下黑色的眼镜框，和蔼可亲地问。

大头不知是计，竟然傻乎乎地站起来等着接受大家的注目礼了。

等大头不明就里地站起来，李老师顺手从讲桌上捏起一个粉笔头，对准大头的脑袋砸了过去。“就知道是你，不好好听课，在家里吃的啥饭，恁有劲，把纸团都扔到讲台上了，难道想让老师跟着写两句吗？”

大头躲闪不及，被粉笔头砸在了大头的鼻梁上，留下一个白色的粉点，那尴尬的样子相当滑稽。

“娘娘腔”是第一个笑出声的，周边的几个同学也试探着笑。

李老师伸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对着大家说：“离下课还有二十七分钟，天寒地冻不好熬哈。这样，大家都坐在座位上，听我口令，原地踏步——开始！”

原来，善解人意的李老师竟然同意我们在课堂上跺脚取暖！

那一刻，我们几个真想欢呼一声：“李老师万岁！”

大家兴奋不已地跺着自己的双脚，热闹的教室里就像万马奔腾一般，纷乱的脚步声就有了节奏，就像我们在操场上跑操一般整齐。

大家很快就跺得浑身热乎乎的。刚开始是我们班一个集体跺脚，后来这个大快人心的活动项目，很快就在我们学校各个教室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