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册 lesson 11

11& 推销《星期六晚间邮报》I

八岁时我开始在新闻界工作，那是我母亲的主意。她希望我"成才"，对我的实力进行了冷静的分析之后，她得出结论，我要想将来跟上竞争的步伐，最好小时候就开始干起来。


在我的性格中，她已发现的弱点是缺少"进取心"。我觉得过得最令人满意的下午就是躺在收音机前面，重读我最喜欢的少年丛书《狄克·特雷西遇到司徒吉·维勒》。我母亲鄙视无所事事；看到我很开心地休息，她无法掩盖自己的厌恶心情。"你的积极性不比呆子强，"她说。"出去，到厨房帮多丽丝洗那些脏盘子去。"


我妹妹多丽丝虽然比我小两岁，但她的积极性足够12个人使用。她非常乐于洗碗、铺床、打扫房间。她才七岁的时候，就能拿着一块缺斤短两的奶酪回去找A&P连锁店，吓唬经理说要把他们告上法庭，然后把我们已经付了款的四分之一磅的奶酪拿回家，还洋洋得意带回来店家表示歉意而多给的几两奶酪。多丽丝要不是女孩子的话，她是完全能够成为一个人物的。可是，就因为这个缺陷，她能指望干的最好的工作就是当护士或者中小学教师，那时人们认为能干的妇女最多只能做这两种工作。


这肯定使我母亲伤心，命运阴差阳错地把进取心全分给了女儿，使她儿子只满足于读关于狄克·特雷西和司徒吉·维勒的故事。不过，失望归失望，可她并没有把精力浪费在自叹自怜上面。她要促使我成才，不管我是否愿意。"上帝只助那些肯自助的人，"她说。这就是她的思维方式。


面对困难她很现实。估计了上帝交给她的塑造材料的性能之后，能把这块材料做成什么，她没有过高估计。她不坚持让我长大成为美国总统。


五十年前，家长仍爱问他们的孩子长大是否想做总统，并且是严肃地问而不是开玩笑地说。许多穷得丁当响的家长仍然相信他们的儿子能够当上总统。亚伯拉罕·林肯不是做到了吗？我们离林肯也只有65年的时间，生活在我们中间的许多爷爷辈的人还记得林肯时代。爷爷辈年纪的人是最令人讨厌的，他们老是问你是不是想长大了当总统这个问题。相当多的小男孩都说想当，而且说的是真心话。


别人已多次问过我这个问题。不，我会说，我不想当总统。其中有一次，我母亲也在场。一位上了年纪的舅舅提出这个问题，发现我没兴趣做总统，他就接着问我，"那么，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呢？"


我喜欢扒垃圾堆，从里边捡空瓶子，有漂亮的标签的罐头盒，以及人们扔掉的杂志。我的脑子里一下就冒出了天底下最令人向往的工作。我说："我想当个清洁工。"


我舅舅笑了，不过我母亲却第一次看到了令她不安的苗头：那木头上的一块榆木疙瘩发芽了。"还有点上进心，罗索，"她说。她叫我罗素就是不高兴的标志，她赞许我的时候，总是叫我"朋友"。


我满8岁后，她认为把我送往成功之路的任务可不能再拖延了。"朋友"，一天她说，"我希望你今天下午放学后立刻回家，有人要来，我想要你见见他。"


那天下午放学后我闯进屋子的时候，她正在客厅会见柯蒂斯出版公司的一位管理人员。她介绍了我。他腰弯得很低，和我握手。他问我，我真像我母亲说的那样渴望有机会征服商界吗？


我母亲回答说，我很幸运具有超常的决心，一定要做出个样来。


"没错"，我小声说。


"不过你是否具有在商海成功所需之勇气、性格和永不言败的精神？"


我母亲说我当然具有。


"没错"，我说。


他打量了我好大一会儿，什么话也没有说，好像在琢磨他是否可以相信我不会让他失望，然后他就用成人对成人的口气说开了。他说在他采取决定性步骤之前，想告诉我，为柯蒂斯出版公司工作就是让一个年轻人承担起重大责任。那是美国的大公司之一，可能还是世界上最大的印刷社。我应该听说过《星期六晚间邮报》吧？


这份杂志你听说过吗？我母亲说我们家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份杂志，她还说实际上我是十分虔诚地阅读里面的内容的。


他说，这么说我们自然也熟悉杂志界的两大支柱《女士居家期刊》和〈乡绅〉月刊了。


我母亲说，我们真的很熟悉这两份期刊。


他说，在商界，能够代表《星期六晚间邮报》是极大的荣誉。他为自己是这个大公司的一员而感到自豪。


我母亲说他完全有理由感到自豪。


他对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好像在扒敲我是否值得被授于爵位。最后他问我；"你可靠吗？"


我母亲说我是忠实的典范。


"没错，"我说。


来访者第一次笑了。他告诉我我是个幸运的年轻人。他钦佩我的勇气。绝大多数年轻人认为生活就是玩乐。那些年轻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大的前程。一个青年只有愿意干，不乱花钱，把脸洗得干干净净，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才有希望在我们这个社会里出人头地。我是否真地、发自内心地相信自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他当然相信，"我母亲说。


"没错，"我说。


他说我的表现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要让我当柯蒂斯出版公司的代表。他说，下星期二有三十份新出的《星期六晚间邮报》将被送到我们家门前。我要把刚印刷好、油墨未干的那些杂志放进一个漂亮的帆布包里，把包挎在肩上，然后出发，走街串巷，把最好的新闻报道、小说和漫画带给美国公众。


他随身带上了帆布包。他毕恭毕敬地把那帆布包递给我，似乎那是件圣物。他给我示范怎么把包的背带斜挎在左肩上，这样袋子正好挂在右手所及之处，于是我就能很快地把最好的报道、小说和漫画抽出来卖给市民们，我们这些自由新闻的尖兵掌握着他们的幸福和安全。


下一个星期二，放学以后我赶紧回家，把包挎上肩膀，把杂志装进去，然后身体向左边倾斜来平衡右臀上的重量，踏上了通向新闻事业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