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作者:凤刚

《父亲》作者:凤刚

00:00
09:33

父   亲

 

凤 刚


 
  今年的农历七月十九,是我的父亲百岁冥寿生日。父亲活在世76年,经历了清末,民国和新中国,父亲的为人忠厚、一生坎坷、颠簸流离,但清清白白。
   
父亲出生在镇江大路镇一个极度贫困的家庭,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打小就随祖父行船飘泊。劈竹围堰,风餐露宿,旮旯为家。祖母整日忧愁,在那积弱积贫的国度里挣扎生活着,

父亲排行长子,由于在他上面祖母生了几个女孩子,据说有的年少夭折,他出生时,尽管家图四壁,仍喜出望外,添丁增人延续香火。听父亲说:当年的祖父把身上大半新的棉袄送到當铺里换了几文钱为他办的三朝饭。在那个水生火热的旧中国,从此,苦难煎熬着我的父亲...
   
父亲一辈子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有一次替地主打短工,地主家的管家发工钱时使坏叫他摁手印,他就摁,到了大年三十,管家派人到祖父家讨债,说是父亲在他家佘账,本钱加利息一共10块大洋,祖父一听,就吓晕了。
   
十八岁那年,经人说媒用了两升大麦作聘礼娶了我娘。娘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年少丧母,跟着姨娘孤苦长大。这俩苦命的人结合在一起,父亲用自己从小跟太爷学来的竹匠手艺,替大户人家做活计营生。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共产党。天亮了,解放了。父亲在镇办农具社当工人,母亲操持家务带孩子,他仍默默地挑起养家的重担。人民公社、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直到改革开放,经历了风风雨雨的人生年代,父亲终于退休了。一辈子辛苦操劳,而一双粗糙的老手,却布满荆棘般的伤痕。
  
然而,父亲总是闲不住,不是摸竹子就是编篮框,父亲编的蓝子在小镇上是出了名的,既好看又轻巧。左邻右舍总喜欢请他编一只上街买菜用,每逢佳节,父亲都要做几只灯笼挂在房前,还点上腊烛,照得家里家外亮亮的。记得父亲过七十岁,在外地工作的姊妹们不约而同的回到老家,大家欢天喜地,忙里忙外,老虎灶的大铁锅里滋滋作响,我在贴寿图,挂年画,父母真是过上了好日子。孙辈们个个在院里子手持灯笼放鞭炮。寿宴开始了,大家轮流向父亲敬酒说吉祥,而父亲却说,人过七十古来稀,我这一生啊,从苦日子终于过到甜日子,你们是我至亲的人,希望你们每家过的比我好。说着父亲老泪纵横,喜极而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我唯一看到老父亲高兴开心的样子。这时,母亲在忙完饭菜后,一个人坐在大门旁点上一支香烟说,你们的父亲能看到今天儿孙满堂是他的福气。一家人说着笑着...
我望着父亲刻着刀痕的一张老脸,心里悸动,感慨无语,...
  
父亲病倒了,而我在外地奔波忙碌,很少顾及到父亲,甚至在父亲住院期间也很少去陪护,每次去看父亲,父亲在病床前总是对我说,儿啊,我知道你忙,你有空就来,去忙吧,冬子要紧...姊妹之间也有不理解的时候,总是认为父母是养儿防老,有时弄得我一时无语,背后泪水涟涟。

记得父亲出殡的那天,由于我守灵三天二夜,疲惫不堪,望着文亲的遗容,心如刀绞,家里的亲戚一一前来哀悼,这时,殡仪馆告别厅外面雷雨轰鸣,大雨倾盆,瞬间,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大声喊道:全部跪下,送老爷子一路走好。

如今,我又想起我的父亲,心中难免隐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亲,而我的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忠厚老实的手艺人,现在我也做了人父,当每每教育孩子时总是心中想起自己的父亲。

2020.11 写于南京

 


作者:王凤刚,研究生,高级经济师 ,现居南京。2014年被江苏省列为"六大人才高峰"高层次人才选拨培养对象。论文《浅谈滩涂文学》被评为国家级优秀论文,入编《中国新世纪理论文献》丛书。现为江苏省诗词协会会员,南京钟山诗词研究会副会长。

 

诵读:蔡晓鸣(大海),江苏省朗诵协会会员;2019年河南卫视全国中老年诵读大赛冠军;江苏省中华经典诵读大赛(社会组)二等奖;扬子江朗诵团成员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还没有评论,快来发表第一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