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禽走兽 | 解读】离奇的狼化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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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喜马拉雅的朋友，你们好，我是魏知超。

《飞禽走兽》这个故事中的主人公可能患有一种非常罕见的妄想症——狼化妄想症（lycanthropy）（狼是大灰狼的“狼”）。患有这种精神障碍的人最典型的症状是认为自己是一种动物。

这种奇特的妄想症之所以被叫做“狼化妄想”，是因为它与历史上的狼人传说有着莫大的关联。

“狼人”这种设定，我们在西方流行文化里见得多啦。像在《哈利波特》、《暮光之城》这些最受欢迎的西方通俗小说里，狼人都占据一席之地。当然，这种设定不是今天才有的，“狼人传说”，在欧洲文化里可谓源远流长。在欧洲历史上，发生过很多半真半假的“狼人事件”，这些事件一直以来都被人们津津乐道，历史上就是欧美人民最喜闻乐见的八卦素材。

真实历史上最著名的一个狼人是生活在十七世纪时法国的一位少年让·葛瑞尼耶（Jean Grenier）。当时，在葛瑞尼耶生活的那个地方附近不停地有小孩失踪，人们一直查不出原因，直到这位少年公开承认这些孩子都是被他杀害并且吃掉的。他坦白说，自己喜欢四肢着地到处乱跑，像狼一样猎杀人类。他还说自己特别喜欢吃“小女孩的生肉”，因为小女孩的肉吃起来“特别美味”。

当地人被吓坏了，赶紧把他给关了起来。之后呢，当地的司法部门派了两位医生来检查他，最后两位医生得出的结论是——这位少年得了一种罕见的妄想症，也就是我们刚才提到的“狼化妄想症”（lycanthropy）。

从医生的判断里可以看出来，在当时——也就是十七世纪的欧洲，这样一起狼人事件虽然骇人听闻，但也并非是个案。实际上，当时欧洲各地经常有类似的狼人事件发生，所以连“狼化妄想症”这样的专业医学名词也已经被提出来了，想必这两位医生也早就有所耳闻。只不过呢，当时医学观念落后，人们认为这种病是由邪灵附身引起的，于是呢，那位法国少年葛瑞尼耶虽然没被处死，却被送进修道院，被当作恶灵关了一辈子。

直到十九世纪中期，科学观念逐渐深入人心，医学界才终于认定狼化妄想症本质上并不神秘，而是一种精神疾病。在过去这一百年多里，医生们逐渐发现了更多的案例，患者们的妄想出来的动物也不再限于狼，有些患者认为自己是一条狗，有的患者认为自己能变成蛇，甚至还有能变成蜜蜂的。去年，海外刚刚出版了一本新书《错把自己当老虎的人》（UNTHINKABLE: An Extraordinary Journey through the World’s StrangestBrains）。在这本书里，科学作家海伦·汤姆森还记载了一个妄想变成老虎的病例。这位患者一到晚上就感觉到手脚开始长出爪子，还会忍不住大声咆哮。每当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他就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担心自己出了房门就会去吃人。

总之呢，在积累到今天的所有案例里，妄想变成什么动物的都有，变成狼的反而不多了。于是呢，在今天，“狼化妄想症”这个名词已经放宽了定义，它现在已经涵盖了妄想自己变成各种动物的错觉。

而在《飞禽走兽》这个故事里呢，主人公的情况要比典型的狼化妄想症还要更特殊一点。主人公不但能在自己的身上看到鼹鼠的模样，在她的眼里，世界上的其他人也都可以幻化成各种动物。我曾经在一份2009年的研究报告里看到过一个跟她很相似的真实案例。有一个人在服用药物后，表现出了一些妄想症状，他看见自己的亲戚都变成了各种动物，有马，有驴子，有野猪。医学上管这种情况叫狼化变形幻觉（lycanthropic intermetamorphosiss），也就是把别人都看成动物。这算是罕见中的罕见了。

不过啊，我觉得在《飞禽走兽》这个故事里，主人公这个病症的离奇倒还只在其次。故事中更加玄妙的，其实是她的“火眼金睛”。主人公不但能把人看成动物，她似乎还能同时看穿别人的本质。“猫”妈妈的性格真的像只猫，“鱼”爸爸的行为举止也真的像条鱼。

这就很有点儿孙大圣一眼看出妖怪原型的意思了。主人公的那些幻觉看起来并不是瞎幻想，她不但能敏锐地洞悉别人的性格特质，还能把它与一种相似的动物联系起来——这份观察力与想象力那是十分了得啊。

其实，在人的性格与动物的性格之间，的确是可以找到很多相似点的。

为什么会有相似点呢？这背后的原理是趋同演化。这是进化论里的一个原理，说的是，两种本来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动物，如果它们生活在很相似的环境里，面对很相似的生存压力，那么它们就会进化得彼此非常相似。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呢，就是小龙虾与大龙虾，它们在物种分类上其实是相距很远的，根本就不是近亲，但因为他俩面临类似的环境压力，于是进化着进化着，就进化成了一对“兄弟龙虾”。

有的时候，两种动物会像大小龙虾一样，在外表上会越来越接近。也有的时候，是它们的行为方式会变得越来越接近。生活在资源匮乏环境里的动物可能会变得一样抠门；生活在物资丰富环境里的动物可能会变得一样懒散。这就是性格上的趋同了。

而我们人类作为万物之灵，需要面对的环境特别多样，各种飞禽走兽的生存环境，我们人类都能遇到。于是我们人类就会出现“千人千面”的状况，有些人更适应这种环境，有些人更适应那另外一种。这样一来，有些人的行为更像飞禽，有些人的行为更像走兽，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以，其实每个人内心里真的都住着一只甚至好多只动物，狼人，猫人、鱼人、蜘蛛人……，芸芸众生就这样汇聚成了一个动物世界。这样说起来，《飞禽走兽》主人公还真的是用她的“火眼金睛”看穿了人的某些本性。

你不妨也想象一下，你自己的内心里又住着一只什么样的动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