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语言本质】详解被动句，告诉你“被”要不要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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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面的几次课里，我们反复提到汉语的主语可以是动作的接受者，也就是受事。同时汉语的这种被动表达不需要标记，还有从语义上说，汉语的主语表达的是话题的含义等等，这些都是汉语句子的很明显的一些特点。那么这些特点也从不同角度不同现象描述了汉语被动句的特征，但是这些特征其实都不够准确，也不够完整。所以今天我们就来具体说一说汉语的被动句。

我们虽然从现象上说，汉语的表达是不需要被动标记的，但是这句话其实不够准确，应该说汉语的被动句很多时候常常不需要标记。那么到底什么时候不需要标记，而什么时候又必须有标记呢？我们就来说说形式上的区别，通常我们把不需要“被”字做标记的这种被动句称为概念被动，或者意念被动、意义被动。也就是说这个句子从它的语义概念上来说，表达被动的含义，但是从语法的形式上来说，并没有一个形式标记，所以才叫“概念被动”或者“意念被动”。

那么对于我们汉语来说，通常如果是无生命物或者一个事件，或者从语义的角度明确的只能充当“动作对象”，或者叫“动作接受者”，而不能充当“施动者”。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内容做主语的话，那么常常是不需要字做标记的。比如我们举过的一些例子说“菜买回来了，衣服洗干净了，这件事儿我知道了，书读完了”等等。这些句子，我们能感受到这些从语义上来说当然都是被动句，但是在日常表达的时候，我们一般来说是不习惯加“被”字的，如果加了“被”字反而很奇怪，比如说“菜被买回来了”，我们在日常口语中事实上是很少这样说的。

相反的，如果这个主语它是有生命的，它既可能是动作的发出者，也完全可能充当动作接受者。那么在这样情况下，如果主语在语境中表示的是动作的接受者，那么“被”字一般一定要出现。比如说“他被偷了，小王被批评了”对吧？因为这个“他”也好，“小王”也好，都是人。那么跟“偷”或者“批评”这两个动作之间的关系，它们既能充当施动者，也能充当受动者。所以当它们表达动作的接受者的时候，我们要加“被”对吧？否则你说“他偷了”，我会觉得这句话还缺一个宾语，他偷了什么？所以如果他表达的是对象，是“偷”动作的接受者，当然我得说“他被偷了”，这样语义才是明确的。

但是我刚才说的这两种情况，加“被”或者不加“被”，由主语它跟动作的关系来决定的话，这种概括并不能描述我们汉语被动句的所有使用情况。我们事实上也会发现很多无生命的事物做主语的时候，我们也习惯“被”字不省略，我们在一些具体的语境中看看这些句子的情况。比如我们前面说“衣服洗干净了，衣服弄脏了”。但如果换一个语境，我说“衣服刚洗干净又被你弄脏了”，那么后半句这个“弄脏了”，我们通常是不省略“被”的。再看一组“刚才说这件事儿我知道了”，再换一下，如果我说“这件事还是被我知道了”，在这个情况下，我们也是倾向于这个“被我”是不能省略的。 

那么通过上面这两组例子，大家感受一下，为什么我后面举出的这两个例句，“衣服刚洗干净又被你弄脏了、这件事还是被我知道了”。那么为什么强调这个“被”不能省略呢？我们能够感受到这几组句子中前面的句子，“衣服洗干净了、弄脏了、这事我知道了”，它不用“被”因为我们基本上是描述这个主语的某种性质状态，而当我用了“被”之后“被弄脏了，被我知道了”，这个“被”字连接了动作的发出者或者叫施动者，强调了这个“被动句”中的主语，他被处置或者是他受到了，遭遇到了某一种情况或者不好的情形，而“遭遇”是我们不希望发生的，比如说“这件事还是被我知道了”，你从我这句话中能感受到，听话的那个人恐怕是不希望这件事被我知道的。所以通过这两组例子，我们不难看出，用“被”做标记的被动句，表达的往往是对主语来说不好的或者不希望的事情，有一种遭遇或者遭受的含义在里面。

我再举几个例子，比如说“他的手被刮破了，他被树枝绊倒了，他被骗了”对吧？这几句话中即便“被谁”这个动作的施加者没有出现，但是我们依然能感受到这几个句子中传递的是“相对负面”的，对主语来说不太好的情形。相反的，如果是表达积极含义，同样是动作接受者做主语的话，我们往往倾向于用一些其他的说法去代替被动句，比如说“他获得了表扬，他得到了老师和同学的一致肯定”等等，对吧？在消极意义下，我们说“他被批评了”，可是在积极情况下，我们说“获得了或者得到了”用这样的结构去替代这个“被”。

但是你可能也会说，我们平时口语也经常说“被表扬了，被批评了，被表扬了”都好像很常见。事实上我们口语是这样说，为什么？

从“被表扬了”这个例子里，实际上反映了词语用法的一种扩大，大约也就在二三十年前。当我们使用“我被表扬了”句型的时候，从语用上来说，我们听者或者说话人是明显能够感受到在“被表扬了”这个语境中，是有一种故作诙谐调侃幽默的语气的；我们能够感受到这句话是在套用“被批评了”的句型，也就是说在这种应该是积极语境的情况下，用“被”字的用法，我们是能够感受这是一种故意为之的，带有修辞性的使用的。但是随着语言的发展，我们慢慢习惯了这种用法，那么“被”它的使用情况，它的使用语境实际上就扩大了。

那么到了现在，“被字句”实际上它的使用范围就扩大的多，有不少句子中性的，甚至是带有积极意义高兴的含义，我们也习惯用“被”了。比如说“王玲被吸收入党了、孩子被逗笑了、他被人从洪水中救了上来”等等，这些其实都反映了“被”字句它的语义的一种扩大。好了，我们今天的内容就到这里了，我们下节课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