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杜甫登高

杜甫登高

你好，我是混子哥，回到唐朝学唐诗，欢迎收听混子曰：少年唐诗课。

今天是咱们的第61堂课：杜甫登高。

咱们中国古代的文人，有一个习惯，这就是“登高必赋”。啥意思呢，就是他们登山，登楼，登台，总之不管登什么，只要是登上高处，就一定要写点什么，感慨一番。比如说当年曹操登上碣(jié)石山，就写过一个名篇，我来给你念一下：

观沧海    曹操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dàn) 澹(dàn)，山岛竦(sǒng) 峙(zhì)。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你看，登上高处，歌以咏志，这是文人的传统，也是必备技能。要是登上高处，不能写点东西出来，那就不能叫文人。所以你发现没有，有恐高症的人是当不了文人的！咳咳，这个笑话是不是很冷……

因为这个登高必赋的传统，所以历代文人们流传下来很多登高的诗。作为诗圣的杜甫，当然也有不少这样的作品。而且杜甫有一首登高诗，被誉为七律之首，可以说是登高诗中的极品。

登高   杜甫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写这首登高诗的时候，杜甫已经离开了成都的草堂，踏上了回家的漂泊之路。这时候的杜甫，疾病缠身，生活困苦。而国家呢，军阀混战，看不到希望。就在这多事之秋，杜甫登上了白帝城外的高台，写下了这首充满悲凉的诗。下面，咱们一句一句来看一下。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zhǔ)清沙白鸟飞回。说的是秋天的天空显得很高，风很大，还有猿猴长啸的声音，清澈的水中，有鸥鸟飞来飞去。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无边无际的落叶，滚滚奔腾的长江。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是说在秋日里悲伤地感叹自己客居他乡，已经到了晚年的诗人身体多病，独自登上高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人生太艰难，鬓发都已经白了，困苦潦倒身体多病，最近戒了酒，感到很哀伤。

杜甫这首诗，对仗工整，韵律精妙，表达的意境非常深远，真的是悲伤到极限了。借用天下足球描述亨利的经典文案，我们可以这样说：当时光的小船缓缓驶过长江，五十六岁的杜甫就站在高处，深情的目光望过去，都是自己二十六岁的样子。当年一起纵酒高歌的李白和高适已经去世了，在四川照顾自己生活的严武也已经去世了。朋友们相继离开，盛唐的繁华也早已不在，杜甫就像是上一个时代遗留下来的孤儿。无依无靠的他，只能在这高台上，拖着时日无多的病体，发出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的悲凉感慨。写完这首诗的三年后，杜甫病逝在一条小船上，随着他的离开，一个时代也跟着结束了。

好了，关于杜甫的这首登高，咱们就先讲到这。但是，登高诗咱们还没讲完呢。文人们登上高处，放眼望去，总会有点感慨。而这些感慨呢，各有不同。

比如说之前咱们讲过的，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是陈子昂憋着一肚子的火，登上黄金台的时候写的诗，表达自己怀才不遇的心情。

再比如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年轻时候在长安拼事业的王维，在重阳节这个登高团聚的日子，孤身一人，于是写下这首表达自己思乡之情的诗。

除了诗之外，登高的词也有不少，比如宋朝的词人辛弃疾，就有一首非常有名的词：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辛弃疾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wǔ) 榭(xiè)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当时南宋和金国有血海深仇，辛弃疾是个主战派，可是南宋朝廷不怎么重用他。等到他老了，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北伐的机会，可是这次北伐准备得不充分，朝廷内部勾心斗角，辛弃疾就感觉不太妙。这时候，他登高望远，忆古思今，写下了这首千古名篇，表达自己的忧虑。

那么，你可能要问了，难道登高的时候，就一定要表达负能量吗？要么就是悲伤，要么就是思乡，还有怀才不遇和心忧天下，感觉好凄凉啊！

这也不一定，比如说北宋的大文豪王安石，有一首《登飞来峰》，就非常正能量：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写这首诗的时候，王安石还是个小年轻，意气风发，怀有一腔热血，就想干点大事业。于是他登高的时候，就表达出了非常旷达的感情。

那诗人们在登高的时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同的感慨呢？究其原因，与其说是因为他们看到的景色不同，倒不如说是因为他们身处的时代和个人的境遇不同。登高所见，只是诗人们抒发自己心情的一个契机。眼睛里看见的，不只有景色，还有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

关于登高诗呢，咱们就先讲到这。其实在登高诗之中，还有一类登高，咱们没讲，这就是登楼。杜甫也写过一首很有名的登楼诗，那又是哪首呢？下一集，唐诗中的四大名楼，为你揭晓答案。

好了，我们给今天的课做个总结：

登高赋诗是中国古代文人的基本技能。因此产生了许许多多的登高诗。而杜甫的《登高》，号称七律之首。诗人们登高，会表达各种各样的心情，比如伤春悲秋，比如思乡或者忆古思今，或者是表达怀才不遇的感慨，亦或是展现自己旷达的心胸。诗人登高表达的是什么感情，最关键的，还是得联系时代背景和诗人的写作背景来看。

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我为你精心准备了知识卡片，帮助你总结和理解本节课的内容，就在下方的全文阅读里，推荐你看一看。好了，咱们下一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