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255年古宅主人,怕阴气重锁起99间房(上)

这位255年古宅主人,怕阴气重锁起99间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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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听说“郭阿姨”,是多年前从我一个整天神神叨叨极不靠谱的朋友R那里。那家伙当时在一家专做病毒营销的视频公司当导演,一次他误打误撞地经人介绍进入了一栋深藏在原南市区的古怪老宅,名叫“书隐楼”,R就以拍纪录片为由,与宅子唯一的女主人郭阿姨结识了。


我当时极其怀疑他那些描述的可信度,比如,他说有邻居把死猫从十二米高的墙外扔进郭阿姨的院子以抵制这栋大宅导致的不可动迁问题;比如古宅有近似九十九间房那么大,平日里大部分房间都被郭阿姨锁起来,原因是阴气太重会影响身体;比如她可怜的儿子和弟弟都是精神病人;又比如她其实已经六十多岁但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皮肤粉白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活脱脱一个女版德库拉,等等,句句都是都市传奇的标题党。


关键是我从未见到任何他号称拍摄过的录像带。有一次,他许诺带我去一探究竟,到了约定日子却人尽失联。直到不久前接到的采访约稿,我才意识到,这栋位于天灯弄77号的深宅近在鼻尖。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异,既安心又激动,毕竟,我曾经无数次想象并杜撰过它的模样和女主人的形象。






入 口


天灯弄,一条典型的南市老城厢弄堂,呈狭长的L形折叠在巡道街和复兴东路的一角,开阔崭新的金坛路尽头被巡道街上一排低矮的两层楼老房拦断,老城新貌拔地而起的速度,在这个丁字路口随着街道的尺度骤然减缓,时代朝着反方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趋于停滞,而去向天灯弄书隐楼的入口,如同一个于这层表皮上绽开的细小切口,我似乎要变成一只比它更小的蚂蚁,才能钻进去。


进入L型的弄堂,右转,不远处的水泥墙边便是书隐楼的大门。说实话,若不是市政府在门口立了一块“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它的确是一所“找不到的房子”,不知情的人走过路过一定错过,谁知道里面竟会是藏在上海市中心的古老明清住宅?


我们在门外打通了郭阿姨的电话,过了好一会儿,铁门后才传来窸窸窣窣的钥匙声。黑色的大门吱呀地开出一条缝。“你们来啦,我最近脚不好,走得慢,快进来快进来。”这位笑盈盈的中年妇人就是传说中的郭阿姨,紫色短袖T恤配黑色长裤,一头乌亮而略显凌乱的长发,身材微胖,身后跟着一只灰白斑纹猫。


“今天起晚了,我头发还没梳,你们先随便看看,我梳梳头哦。”我们穿过前院,刚下过雨,脚底的青苔滑腻,地上沾着许多夹竹桃叶和粉色的花瓣,一棵树根盘错、躯干缠绕上升的老石榴树参过屋檐,结出了密密麻麻的拳头般大的石榴。郭阿姨那间配有管道的盥洗室是在前院临时搭出来的,她晚上还是会在房间里用痰盂,不然就得穿过两个院子一个大厅,这方便的路途实在遥远。她所说的大厅,在文革时一度被改为针织厂和玩具零件厂,墙面和地面的结构遭到一部分破坏,但拆下的门窗部件还都堆放一边,用郭阿姨的说法是“以后修复都要用的呀,不能卖掉的”。




从盥洗室出来的她头发被随意扎成了一髻,手里拿着一把扫帚,一瘸一拐地带我们穿过正厅,头顶那些斗拱木梁暂时被木条固定着,从它们的疏松脆裂和岌岌可危的程度来说,固定真的仅仅是暂时的,大天井的入口处还有一扇铁门,她一边扫着铁门前的落叶,一边说这道门是防其他野猫的。其实铁门的空隙很大,再胖的野猫应该也可以钻进来,但郭阿姨坚定地重复道:“真的,它们就是不敢进来了。”


打开铁门后,我们踏入了大天井,这可能是我见过上海市区里,植物最大程度上吸收了大地极阴灵气的庭院。罗汉松、青枫、枇杷树高低各异地层叠舒展了整个的空间。在之前对书隐楼的想象中,潮湿浓厚的苔藓和灵气古怪的植荫与眼前的景象不谋而合,但只有真正置身于这样的全息现实空间里,才能感受到一种时空微颤的震慑,空气里的味道和体感温度绝非一墙之隔外的体验。“这棵罗汉松是我爸爸按照这个砖雕种的,”郭阿姨指着西侧厅外墙上的一扇精美绝伦的砖雕自豪地说道,“噢哟,下雨了,我脚不好,我进去坐一会儿。”


客堂间如今就是郭阿姨的起居室,她堆积如山的衣物被塑料袋包裹堆放在房间中央,一张方桌,一台电视机,几把椅子,边侧是一张老式的雕花床,她晚上就睡在上面,一侧的墙中央放着父亲的黑白遗像。“我有十二分之一德国血统,阿拉爸爸比我更像外国人。”


郭阿姨的父亲郭俊纶生前是一位著名的建筑师,也酷爱中国古典园林,著有《清代园林图录》一书,是解放后上海古建筑保护领域的先驱之一,他曾在上世纪60年代的《建筑学报》上发表过一张《豫园复原全景图》,后来成为了豫园复原的权威性蓝本,郭阿姨引以为豪的砖雕也曾被父亲认为是上海绝无仅有的,他还认为书隐楼里的木雕和砖雕可以媲美甚至超过洞庭东山雕花楼和杭州芝园。


需要指出的是,书隐楼本身在建筑上的规格非常之高,这与大众对它的了解程度不成正比。不过也许只是在古建领域和政府层面,它的重要性才会被提及,像阮仪三这样的权威也曾多次光顾,其历史文化价值衬托下的生存现状,依然被隐没在这样一片已成城市鸡肋的废墟之中。郭阿姨在门槛后坐下,对着她的是天井宅门头上“古训是式”的四字题额。既然如此,似乎还是得从古说起。





前 世


据史料记载,书隐楼始建于清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所在的天灯弄属原南市竹素堂街,原为明末上海名园“日涉园”的一部分,清初被上海士绅陆明允所购,买下后,陆氏对景点做了大规模的调整,并新建了藏书楼“传经书屋”。后来,陆明允的曾孙陆锡熊得到御赐《淞南小隐》画卷,于是将“传经书屋”更名为“淞南小隐”,并请同在一起编篡《四库全书》的沈初题写了“书隐楼”的匾额。


书隐楼集藏书、居住功能为一体,曾与宁波天一阁,南浔嘉业堂并称为“明清江南三大藏书楼”。到了清末,陆氏家族开始衰落,园林相继被分割出售,大部分改为了住宅。清道光年初,书隐楼被郭万丰船号的郭氏所购,后一直为郭家私产至今,据说百年前,上海十二个银楼里有四个都是郭家的。


书隐楼之大,在民间也被称为“九十九间房”,其实原有房间七十多间,共五进,院落空间的布置方式为上海典型的“绞圈房子”,结构形式为抬梁与穿斗混合式,占地面积达两千余平方米。书隐楼建筑群的前三进,呈花园式布置,有假山、池沼、轿厅、花厅等经典布局。


正厅悬有“毓瑞堂”匾额,东西两侧建有轿厅,船厅,花厅和戏台(文革中被毁),后部东侧为话语轩、船舫、假山及花圃等。船厅本来被设计成三面临水,建有形象逼真的船篷轩,解放后这个部分被拆除。前方小院内有宋代水井,井栏为宋代原物,这也是我在后来查阅历史资料时才知道的,那圈井栏藏在前院的角落,毫不起眼,被青苔和枝叶围绕,八角被时光打磨得圆润古朴,周围的泥土里出没着雨后才露脸的蛤蟆。


建筑群后部的第四五进为两层走马廊建筑,中间有庭院,四周有高12米的风火墙。这是什么概念呢?上海的古城墙才8米高。再入,第四进便是五开间的藏书楼,楼上悬有“书隐楼”匾额,第五进为“口”字形走马楼居住建筑,朝南五开间,左右各有厢房,后有天井。第四第五进建筑组合成“开”字格局,后院上雕有一个仿若人脸的“福”字,形制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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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pzxtqte5tje4qdu980rl

    我预言给我点赞的三年以后资产上亿

    张道玄 回复 @pzxtqte5tje4qdu980rl: 谢谢你,我已经拥有三个亿了。

  • 听友227233992

    I'm

  • 传说中的路人岽

    还会更新吗?

    1596384dxua 回复 @传说中的路人岽: /

  • 困困葵___

    京城88号?

  • 豪大大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