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 一战，法国的地狱之行

一、知识点卡片

二、思维导图

三、文稿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午夜巴黎》。这部由美国大牌导演伍迪·艾伦编导的电影所玩的套路，讲白了就是“穿越”，“穿越”，再“穿越”。生活在当今的男主人公，一位好莱坞的年轻编剧在从美国来到巴黎时，心心念念的是海明威等人所生活的20年代的巴黎，结果在午夜时分，鬼使神差地坐上一辆神奇的马车，相继“穿越”到20年代甚至更早的年代，由此和海明威等人也有过亲密接触。

在人称“花都”的巴黎，当年的海明威等人，虽然“穷”，但似乎还是能够做到“快乐着”，以至于他后来情不自禁地把巴黎称为“流动的盛宴”。你如果有兴趣去追踪海明威等人当年在巴黎的踪迹，除了一些咖啡馆和餐馆，有一家书店很值得一去，这就是离巴黎圣母院不远的莎士比亚书店。

巴黎的莎士比亚书店，当年的海明威曾是这里的座上客

不过，在一战结束时，以及在20年代的一些年头中，包括巴黎人在内的不少法国人，似乎更向往从19世纪末到一战爆发前的时光，以至于给这一时期取了一个一看就令人向往的名称：“美好年代”。你还别讲，对于法国而言，“美好年代”那几年，总体上倒还真是相当不错，是较为稳定、繁荣、和平的年份。

伴随着新一轮经济高涨期的到来，加之社会生产力迅速发展，科技水平提高，这一时期法国人的社会生活水平还真可以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难怪人们后来在提到这一时期时，往往会赞不绝口。

说到这里，大家还不妨关注一下20世纪伊始在巴黎举办，从而为法国的“美好年代”开了个好头的盛会，什么盛会呢？那就是以“世纪回顾”，也就是“回顾整个19世纪”为主题的1900年世界博览会。

这次博览会参观人次多达5000万人，它不仅成功地展示了以欧洲为中心的近现代西方文明的欣欣向荣，而且还通过对属于欧洲国家的殖民地异国风情浓墨重彩的渲染，向地球上各个角落的人们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这就是这个世界仍由欧洲在统治着。应该说，当时在博览会场馆流连忘返的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才过那么十多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就会在欧洲爆发。

1900年巴黎万国博览会全景图

众所周知，一战很大程度上就是一场“欧洲的内战”，这就更使得欧洲陷入了一个近乎自我毁灭的灾难期。不过，我觉得一战的爆发并不该让欧洲人如此意外，为什么这样讲呢？很简单，一战前的欧洲虽然表面上歌舞升平，但暴力的种子，甚至是战争的根源，实际上早已埋下。别的不多讲，至少对法国来说，对德国展开复仇之战，收回阿尔萨斯和洛林，是它在普法战争结束以来期待已久的事情。

长话短说，1914年6月28日发生的萨拉热窝事件，很快引发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它同时也导致了法德两国再度交手。

搞历史的人往往把一战说成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场总体战争。这里的“总体”两字，实际上也可以翻译成“全民的”。因而，各交战国的战争努力，绝不可能仅仅局限于征召本国年轻男子上前线打仗。为了能够打败敌手，还必须要动用全民的力量。与此同时，还必须要竭尽全力地去开发本国的所有资源。这些资源当中，经济、军事方面的资源固然至关重要，但另一类资源，即思想文化方面的资源也同样不可忽视。

1917年，法国各个年龄段的女人加入到制作炮弹中

我们以后在说到二战时的法国会讲到，二战爆发之际，法国公众士气不高，根本不想打仗。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在一战的战火点燃之后，法国全国上下，却立马被一片同仇敌忾的狂热所笼罩。舆论几乎一边倒地对共和国政府的宣战表示欢迎，社会各界的爱国情绪，像火山一般地迸发。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法国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资源。那么，法国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对此，我想至少有以下两点原因。第一是复仇意识的广泛传播。普法战争结束以来，这一复仇意识在众多因战败而痛心疾首的法国人中传播。在这广泛传播过程中，巴雷斯、戴鲁莱德等风头正建当时的作家和诗人所鼓动宣传所起的作用很大。

特别是戴鲁莱德还以爱国主义诗人的面貌积极投身当时的国内政治运动，创建了爱国者同盟这个组织。由此他竟然成了第三共和国前期法国最有号召力的诗人之一。戴鲁莱德当年影响最大的作品当推《士兵之歌》，在其中他耸人听闻的提出：复仇是战败者的法则！在国人之中取得了强烈的共鸣。戴鲁莱德还宣称，法国为了收复失地和解救同胞，进行一场新的战争在所难免。

第二是费里推行的教育改革的成效。费里第三共和国早期推行的教育改革，不仅使法国的小学教育成为世俗的、免费的、义务的，而且还成功地把爱国主义情感的培养，融入了国民教育体系之中。在这一过程中，拉维斯等历史学家和广大的小学教师功不可没，特别是作为第三共和国时期法国史学大师的拉维斯起了很大作用。

当时的他经常放低身段，亲自撰写相关的小学课本。而在这些课本里，不时会出现这样的句子：“法兰西是最公正、最自由、最人道的祖国”、“保卫法兰西这一我们生长的世界上最美丽富饶的土地，是我们神圣的任务。”。可以想见，用这样的教材教出来的学生，早已在精神上作好了投入反德战争的准备。

如今法国的许多小学仍以儒勒·费里命名

对包括法国人在内一些国家来说，一战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的特点是以进攻战为主，在开战之初法军最早执行的是由总司令霞飞制定的计划，这一计划强调的是不惜一切代价的进攻。这位霞飞的名字，估计上点年纪的上海人都听说过，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上海现今著名的淮海路，早年属于法租界的路段，一度就叫霞飞路，也就是说，是以这位法国名将的姓名来命名的。

曾经的霞飞路，今日的淮海中路，被上海人公认为最有情调、最有腔调、最摩登的一条街

战争初期，进攻的神话推动着法军的前进，法军在东边也先后攻占了一些普法战争后落入德国手中的地方。没料到的是，德军很快就展开了反攻，甚至使巴黎直接受到了威胁，就连政府也为安全起见，急忙迁往波尔多。

1914年9月，交战双方展开了空前激烈的马恩河会战。一些历史学家把法英联军在这次战役中来之不易的胜利称为“马恩河的奇迹”。应当说，正是这一“奇迹”，不仅使法国没有重蹈色当惨败的覆辙，使作为首都的巴黎从近乎绝望的困境中摆脱出来，而且，它还宣告了德军速决战的破产，迫使德军陷入长期两线作战的困境。

马恩河会战胜利后，法国骑兵押运德国战俘

第二个阶段大致在1915-1916年，马恩河会战后不久，西线转入了对峙局面。战争的特点是初期盛行的进攻战或运动战被阵地战所取代。而在这一过程中，凡是主动发起进攻的一方，都会比防守方付出惨重代价。更有甚者，往往在付出昂贵代价后，其所得还极为有限。这一点不可小看，这地两次大战之间法国的国防战略影响很大，导致法国后来不惜重本修建了马奇诺防线。

第三阶段在1917年到来，法国进入了它在一战中最困难的时期。无论是在前线还是后方，各种各样的危机，此起彼伏。为保证把战争进行到底，就必须要有强人出来执掌强有力的政权。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当时的总统普恩加莱放下私人恩怨，授命与自己一向不和的克雷孟梭组阁。

“老虎”克雷孟梭

这位克雷孟梭有个绰号叫“老虎”，向来专横跋扈。毋庸讳言，在战争进入艰难阶段的非常时期，这种个性的人似乎更容易被国人寄予厚望。而临危受命的克雷孟梭，还真没有辜负国人的期待。尽管他当时已76岁高龄，但在众议院发表的政府声明，每一句都那么掷地有声：“我的口号是到处进行战争，……而且一定要把它进行到属于我们的最后胜利的时刻。”

十月革命的爆发和苏俄退出战争，使得法国在战场上不得不承受更大的压力，因为德军由此可以将大量兵力从东线调往西线。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美国的参战，得以在很大程度上，甚至是绰绰有余地抵消了俄国退出战争的影响。

此次赴法作战的美军是由大名鼎鼎的潘兴将军统帅的，而且当时的美军还流行着这样一句口号，它不仅应景，还极为形象生动，这就是：“拉法耶特，我们来了！”你如果对拉法耶特，这位被誉为“两个世界的英雄”的法国人当年如何在新大陆帮老美抗击英国人有所了解话，自然会对这一口号会心一笑。也正因为美军在1917年的参战至关重要，2017年法国国庆时，马克龙总统还特意邀请特朗普赴法出席相关活动，纪念美军赴欧参战100周年。

I WANT YOU设计初衷是为一战征兵，二战时期得到了沿用。海报中山姆大叔冷峻的脸庞、微皱的眉头和坚毅的眼神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虽然美军参战队法国取得胜利至关重要，但我们也要看到，法军一些将领功不可没。比如，虽然人们对霞飞在一战期间的指挥是否得当众说纷纭，但至少他一直意志坚定、临危不乱，这点起码是值得称赞的。就这点而言，他与普法战争期间和二战初期的一些法军统帅相比，显然要强多了。此外，时任巴黎卫戍区司令的加利埃尼将军也很了不起，以自己的出色表现被誉为“巴黎的拯救者”。现在在巴黎还有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地铁站和青铜塑像。

巴黎荣军院广场上的加利埃尼将军塑像

1918年5月，在刚获得协约国军队最高指挥权的福煦将军，也就是不久之后的法兰西元帅的指挥下，法英联军成功地阻止住了德军的进攻势头。同年9月，也是在福煦的指挥下，协约国军队开始总反攻，德军不久就呈现全线崩溃之势。由于原先站在同盟国一边的保加利亚等国纷纷退出战争，奥匈帝国又宣布无条件投降，再加上自己国内爆发了11月革命，德国在此次世界大战中已难逃最终失败的厄运。

这一切表明，法国作为当时欧洲大国中唯一的共和国，或者说法国的共和制度，已经成功地经受了世界大战的考验。它同时也意味着，法国已经成功地报了普法战争失败之仇。事实上，在相当多法国人的眼里，把法国所属的协约国的最终胜利看成首先是法国的胜利，自认为是法兰西民族的文明战胜了日耳曼人的野蛮，法兰西共和制的自由与民主战胜了德意志帝制的专横与邪恶。

那么，在一战结束之后，法国能够完全从一战的“地狱”中走出来吗？作为东道国的“老虎总理”在巴黎和会上的一再发威，果真能让法国的“病猫像”一扫而光吗？让我们在下一讲细细道来。

下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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