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辽宁省博物馆 | 《虢国夫人游春图》：这才是盛唐的打开方式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辽宁省博物馆的文物主讲人王婉婷。今天要跟您聊得这件绘画作品，它以精妙绝伦的写实技巧，真实而生动地记录下了一千两百多年前一个绮丽的瞬间。它就是《虢国夫人游春图》。

此画卷高51厘米、长148厘米。在平滑如纸的宫绢上描绘了虢国夫人一行八骑九人游春踏青时的情景。点击音频中的文稿，您可以看到图片。画面中身着华服的一行人骑马执鞭，徐徐前行。整个游春阵容豪华气派，主仆骑得都是宫中的精良骏马，有前导，有殿后，次序严谨，等级分明。

虢国夫人游春图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着男装的中年人，乘浅黄 色骏马，戴乌纱冠。这位前导官英俊而威严的神态和这样豪华的马鞍，醒目地昭示了主人的身份和地位，他骑的这匹三花马是唐代御厩中最为名贵的，代表了当时皇家出行的最高规格。第二人是位乘菊 花青马的少女，乌黑的头发左右分开，梳成两个长长的发髻，这是当时仕女的一般发式。少女着胭脂红窄袖衫，下衬红花白锦裙。在少女左方略后又一个乘黑色骏马的中年随行，粉白色的圆领窄袖衫，与黑马形成鲜明的对比。三人共同构成了华贵的前导行列。

前导行列

疏朗的三骑成为前导，紧接着便是簇拥的五骑，前排右面一骑，也是全画的中心点，便是虢国夫人。虢国夫人何许人也，为何会成为画作的主角？这要从她的妹妹说起。在唐天宝年间，因为杨贵妃深得唐玄宗李隆基的宠爱，于是杨家成为显贵一时的豪 门望族，哥哥杨国忠贵为宰相，大姐、三姐、八姐分别封为韩国夫人、虢国夫人和秦国夫人。其中，以虢国夫人的骄逸奢华最为闻名。她常常骑着宫中御马，带着英俊的年青侍从进入宫苑，出行的威仪场面，声势宏大，喧嚣一时。以善作宫词而著名的唐代诗人张祜曾经这样写到：“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上马入宫门，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娥眉朝至尊。”虢国夫人唯恐粉妆沾污了她美艳的本色，从不施浓妆，即使去见皇上，也仅仅是“淡扫娥眉”。

画面中间的这位正在游春的虢国夫人，果然是淡扫娥眉不施粉黛的自然本色，这样端庄丰腴的面容和肤色，是盛唐时期崇尚的标准美貌。你看她那旁若无人的眼神，微闭的小口，显露出她身为主人的从容。看似简约的服装，配上这样的白色披巾更显得飘逸，鞍具上没有任何的华丽装饰，透出了虢国夫人喜欢自然的性格。

在虢国夫人左面与其并辔前行的便是她的妹妹秦国夫人。其装束一如虢国夫人，惟衣裙颜色与之不同。她侧向虢国夫人，似在交谈，态度显得恭敬有加。虢国夫人姐妹之后，横列为后卫三骑。居中的是老年侍姆，右手护着鞍前的幼 女，神情显得矜持，眉眼间流露着小心谨慎的表情。幼 女左手把住鞍桥，态度十分安详。侍姆右侧的中年人也是从监，装束与前一从监相同。左侧红衣少女装束与第二骑少女相像。居中一匹三花马与前导的相呼应，为这支不同寻常的踏青队伍，压住了阵脚。

虢国夫人与秦国夫人

整幅画在构图上，从单行的三骑到两骑并行，最后三骑并行，既符合这一类贵族出游行列的规律，又像一首乐曲一样，充满韵律感，把人的视觉从序曲引导向主题。表现手法精练集中，且富有节奏感。

画面除了在人物关系上精心布局，还画出了春游人马并不十分严肃，非常切合主题。尽管全画没有花草树木，然而通过人们穿着的明丽服装，悠闲自得的从容神态，使我们仿佛看到了春水微波，桃李争艳，正是风和日丽春光明媚的季节。

画面色彩结构中的粉白、浅红色也就是对春天色彩的把握，很好的传达了春天的信息。马的颜色灰暗沉着，一衬托出人物的形象。大量运用较多的青、绿、红等鲜艳颜色，以白色加以间隔，使画面整体和谐，从而达到艳而不俗的效果。画中从监所骑得黑马是大片的黑颜色，也突出了墨在中国画中的重要作用。背景中用湿笔画出斑斑草色，既突出了前面的人物，也使画中的意境显得更加清新。这些，正是画家的高明之处。

游春景象

这幅画的创作者，是唐代画家张萱。张萱，以擅长绘画贵族仕女、宫苑鞍马著称，在画史上通常与周昉相并提。唐宋画史著录上记载张萱的作品有数十幅，不少还一再被许多画家摹写，但出于张萱本人手笔的原作，今已无一遗存。

据考证，张萱在开元年间可能任过宫廷画职。唐朝的统治阶层非常重视绘画的社会功能，他们招贤画家，收藏名画，对美术的发展起到了直接的推动力。到了开元、天宝年间，经过近百年发展的唐朝，政权更加稳固，经济更加富足，整个封建社会迎来了它的巅峰时期。在贵族中间，享乐主义也存在不断滋长，这时的盛唐艺术呈现出另一派的气象，具有青春活力的热情和想象，渗透在盛唐艺术之中。张萱正是将这贵族妇女的享乐生活和许多家常事项绘画的淋淋尽职，让我们从这瑰宝中感受到了这大唐盛世。

但是，您在辽博看到的这幅并不是唐代的原本，而是宋代的摹本，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此图原作曾藏宣和內府，由画院高手摹装。在两宋时为史弥远、贾似道收藏，后经台州榷场流入金内府，金章宗在卷前隔水题签，指为宋徽宗赵佶所摹。不过，据学者考据，此件技艺高超的作品可能是宋代画院名家所代笔，未必是赵佶亲手摹写。

在12世纪初，宋徽宗时期，北宋内府所编写的《宣和画谱》中，还著录有唐张萱绘制的虢国夫人游春图，历经沧桑的颠簸，原作已经失传，值得庆幸的是，由于这一时期画院的兴盛，宫廷绘画再一次呈现了高峰。一位没有留下姓名的宋代宫廷画师对照原作精工绘制了眼前的这一卷。可以说这幅画作凝聚了唐宋两代宫廷艺术的精华。

宣和画谱

听到这里，您也许会问，那么这幅宋代摹本又为何会收藏在辽宁省博物馆？这就不得不说到清代宫廷的收藏。

清代的乾隆皇帝因爱好书画，在位期间不遗余力将全国珍品收藏到清宫内府。清朝灭亡后，末代皇帝溥仪虽然退位，但仍按退位优待居住在故宫原住所。溥仪担心北洋军阀终将无视先约将他赶出，为生计考虑，与弟弟溥杰将一批书画盗运出宫，后于1925年移居天津，1931年又被挟 持至长春，1945年伪满 洲国灭亡后，溥仪随身携带小部分书画，希望经沈阳前往日本，被逮捕入狱，随身书画被缴获，保存到银行。

1948年， 这批书画从银行拨交给当时的东北文物管理委员会，后来转交给东北博物馆（如今的辽宁省博物馆）。其中就有这幅《虢国夫人游春图》宋代摹本。

辽宁省博物馆是新中国成立的第一座博物馆，一座综合性博物馆，馆藏文物丰富，收藏的清宫散佚书画除了《虢国夫人游春图》《簪花仕女图》，还有《瑞鹤图》《洛神赋图》等，以及明四家的书法作品，因此享誉海内外。

辽宁省博物馆

好了，关于这件书画作品就为您介绍到这儿，欢迎您有机会来辽宁省博物馆亲眼看看这件融合着唐、宋两代宫廷绘画精华的艺术珍品。

感谢您的收听！我是辽宁省博物馆的文物主讲人王婉婷，我在辽博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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