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中读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三联生活周刊》的记者孙若茜。在周刊负责的栏目是《书与人》。今天这一讲,我们将要了解的是以色列作家,阿摩司·奥兹。
奥兹曾两次接受过《三联生活周刊》的专访,一次是2016年的北京,在酒店的咖啡厅,一次是2018年的特拉维夫,在他的家里。可以说,奥兹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他是我所见过的最会讲故事的作家之一,不光是在书里,每一次聊天儿,他都会给我们讲很多故事,我很想把那些把故事马上讲给你们听,但是现在,我要先说说奥兹自己的故事。
“别想从奥兹那儿得到答案”
(2016年7月 第29期 记者/孙若茜)
1939年,他出生在一个学者之家,他的家人在1920年代从俄罗斯移民巴勒斯坦,而后定居在耶路撒冷。12岁那年,奥兹的母亲自杀了,那天,他的父亲,乃至整个以色列的国民都在为是否向德国索赔而进行争论,母亲对政治毫不关心,格格不入的背后即是永远无法化解的矛盾。这件事几乎改变了奥兹的一生。
15岁,他就离开家,前往以色列当时特有的集体合作社区基布兹生活。在此之前,他身处耶路撒冷的知识分子生活之中,每天面对着苍白与陈腐,门外,是以色列正在建国的热潮。他反叛沉闷,想要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他也反叛父亲,在很大程度上,他将母亲的自杀归因于父亲。他认为,他可以将父亲当时所谈论、但没有任何实施的革命继续下去。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大学,而是想当拖拉机手,就像苏联电影中演的那样,终日干活儿,夜里喝得酩酊大醉,和基布兹的姑娘做爱。他改变了自己的姓氏——“奥兹”并不是作家的本姓,在希伯来语中,它的意思是“力量”,毫无疑问,他要和过去诀别。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如愿以偿,只不过,他始终没能和书籍摆脱干系。
用他的话说,自从五岁学会了字母表,他就一直在写作。他喜欢虚构小故事,上小学的时候,在基布兹当拖拉机手的时候,服兵役的时候。他生来就是要写作的。从20世纪60年代正式登上文坛,他出版了12部长篇小说和很多部中短篇小说集,是诺贝尔文学奖呼声最高的作家之一。
奥兹始终用希伯来语写作,这种沉睡了2000年的语言,直到现代才开始复兴,奥兹是说希伯来语的第二代人。据说,使用希伯语的人只有一千万,才是北京人口的一半儿。当然,对奥兹来说,这不是一种选择,希伯来语是他的母语,是他用来做梦、大笑、诅咒的语言,他当然也要用它写作。可以说,他是希伯来语现代文学的先驱,开创者。如今,我们所读到的奥兹所有作品的中文译本,都是由社科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的钟志清老师从希伯来语直接翻译过来的,这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儿。
奥兹曾经说,如果你想跟另外一个文化或民族建立亲密的关系,就要读它的文学。当你去读另外一个文化的小说,就有了关于这个文化的私人以及公共的记忆,就像是被请到他们的普通人的房间。如果足够幸运,你还能被请到他们的卧室。
如果用一个词或一句话来形容奥兹小说永恒不变的主题,会是什么呢?2018年初,我的同事李菁在特拉维夫采访奥兹时抛出了这个问题。她得到的答案是一个词,家庭。
▲点击上图,收听音频
“李菁 | 对话奥兹:每个人的历史,从出生前就开始了”
奥兹曾经把家庭形容为最神秘的机构,最不可靠,最为悖论,最为矛盾。
他说,多少个世纪以来,我们一直听说关于家庭之死的预言,并看到了家庭如何在宗教、意识形态、政治制度与历史变迁中生存下来。看到父、母亲、兄弟、姐妹,以及他们当中所发生的事情。这一理念使我们认识到世界上的许多冲突可以在家庭关系中体现出来:爱与恨、嫉妒与团结一致、幸福与神秘的永恒交替。这种交替几乎体现在奥兹的每一部长篇小说中。
有时侯,他就是通过家庭视角看待国际冲突的。奥兹曾经常写政论,通常,文章先在以色列发表,而后被《纽约时报书评》或者英国《卫报》,再或者其他什么刊物采用。他是以色列最早提出“两国方案”,赞成巴勒斯坦建国的知识分子之一。
他甚至使用两支不同的笔写字,作为一种象征性的姿态,一支笔讲故事,一支笔告诉政府如何处理自己的事物。他写政论的时候总是很愤怒,但写故事的时候从不,他心中已经被好奇、幽默、同情和怜悯填满。他的政论里有时会有答案,但故事里只有疑问。
现在,我终于要讲到一个奥兹曾经讲过的故事了。那是中世纪时期的一个哈西德教派的故事,说的是一个身份为法官的拉比,需要裁决一致山羊的所有权,在仔细倾听了两位原告的申辩之后,他裁定双方都是对的。他的夫人说,哦亲爱的,这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把山羊一分为二,它或者属于X,或者属于Y,他们不可能都是对的。拉比挠挠脑袋说,亲爱的夫人,你也是对的!
奥兹说,他就是那个拉比。在家庭中,每个人都与他人之间都有冲突,每个人又都是正确的。儿子是正确的,因为父亲专横残暴,父亲是正确的,因为儿子懒惰无礼,母亲是正确的,因为父子如出一辙,堪称绝配,女儿是正确的,她无法忍受家里的气氛,离家而去。然后,他们都爱着对方。
奥兹所讲的家庭故事,与他们民族的故事紧密相连,当他讲述家庭时,也是在讲述他的祖辈们为什么从原来生活的欧洲来到以色列,他们在这块儿土地上希望得到什么,又因什么而失望。
《爱与黑暗的故事》是奥兹最负盛名的作品,也是他对“家庭”这个主题最为深沉地表达,在这部带有半自传性质的小说中,我们读到的既是作者的家庭往事,又是以色列这个国家的历史,乃至整个犹太民族的兴衰起伏。
▲点击上图,查看《三联生活周刊》奥兹专访
“很可笑,又很悲哀。每个故事都是这样”
(2016年7月 第29期 记者/陈赛 孙若茜)
这一节课,我们邀请到的主讲人作家梁鸿就将通过一种近乎文本细读的方式,对这部迷人的小说进行非常深入的剖析。梁鸿老师的另一个身份是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的教师,2016年,奥兹应邀到人大接受一个由中国年轻作家评选出的文学奖项“21大学生国际文学奖年度致敬人物”,他曾在学校的教室给大家上了一堂创意写作课,此前的一个学期,梁鸿都在那个教室里带领她的学生们对《爱与黑暗的故事》进行文本细读。毫无疑问,梁鸿老师的讲述是经过反复打磨的,从作者的语调变化,到耶路撒冷的文化脉络,分析细致,并且迷人。除此之外,我们还将听到她与奥兹相处的回忆。
2018年12月28日,79岁的奥兹因为癌症去世了。我们很难过,也很遗憾。唯一幸运的是,他的故事不会离我们而去。他曾经说,每个好的故事,都像是你小的时候伸手去触摸的长椅上新刷的油漆,虽然长椅上写着“油漆未干”,但孩子是不会全信的,一定要伸手去摸一摸。这种好奇心最为重要。一个有好奇心会比没有好奇心的人,是更好的人。这样的好奇心,会让你成为更好的父母,更好的读者和作家,更好的朋友和爱人。哪怕你开车,也会让你成为一个更好的司机。
感谢领读副主编,声音也很亲切悦耳。感谢《谁在书写我们的时代》!!! 感谢总序的讲者!感谢巴恩斯的讲者! 感谢奥兹的讲者!感谢彼德克的讲者! 感谢阿特伍德的讲者(与序是同一位讲者)!!感谢奈保尔的讲者!感谢麦克尤恩的讲者! 感谢帕慕克的讲者!感谢库切的讲者! 您们除了带给我们作品作家之外的历史性、哲学性、社会性、知识性和趣味性的知识,也带给我们您们的魅力! 您们引导我们去亲近作品之外,也让我们去找您们的其他声音和作品。您们让我对中读中了毒 !很想听到您们对名作名家的其他作品讲解! 感谢您们 让我对中读中毒! 也感谢张悦然!感谢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