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观 02 | 杨绛：在“围城”里，经营“我们仨”的小家

音频文稿 

你好，我是演员梅婷。

在上一期节目里，我们聆听了来自杨绛与小野洋子的内心独白，了解到这两位女性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婚姻的，在今天的节目里，我将带你走进杨绛的世界，和她一起重温与钱钟书先生浪漫悠长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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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用一个意象来形容杨绛与钱钟书的爱情与婚姻。

我认为应该是一杯温热的乌龙茶，老火烘焙的香气，掺杂着乳木的清香，有时间的沉淀，也夹杂着浪漫的情趣。

杨绛在作品《我们仨》中，提到过很多她与钱钟书相处的浪漫细节和爱情的秘语，让人对这对老知识分子的婚姻充满羡慕。

他们二人在牛津念书时，每天都会出门走走，牛津是一个安静的小地方，城里有一些老砖墙，也有一些静谧的犄角旮旯，早饭后，他们会出门散步，晚饭前，他们是养心散步，走得慢，玩得多，两种散步都带着探险性质，总会挑一些不认识的地方走，随处都有新发现。

钱钟书和杨绛喜欢称这一项活动为“探险”，这就仿佛是两个无邪的孩童在过家家一样，为自己的生活构建了一个伊甸园。

说到像孩童，两人的相处模式真的像极了孩子。即便在外人眼中，这两位都是在文化研究领域颇有建树的文人雅士。

两人相处的日常非常有趣，钱钟书有午睡的习惯，杨绛通常会坐在钟书身旁临帖，有一回，杨绛临帖困了，就趴在书桌上眯睡着了，钱钟书就像个顽童，赶紧饱蘸浓墨，在杨绛的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画脸，滑稽的是，杨绛的脸比宣纸还要吃墨水，怎么洗都洗不掉墨水的痕迹，搓到脸皮都快破了。

杨绛自己倒并未真把这事放在心上，钱钟书却心疼了，后来，再也没开过这样的玩笑，可他童心不减，后来又专门拿来一张宣纸，画上杨绛的肖像，在此基础上添几笔眼镜胡子聊以过瘾。

夫妻之间的小情趣，让他们的婚姻盎然有趣。

2 

婚姻一地鸡毛，当然不会永远那么生机勃勃，经营婚姻是需要学习的。

出身世家的杨绛并不擅长做家务，尤其不愿意花费时间浪费在琐碎事务中，婚后，她却完全变了一个人，迅速承担起了“贤妻良母”的责任。

杨绛放弃清华学位跟随钱钟书前往英国念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担心左右都分不清的丈夫没有办法在异国他乡照顾好自己。

果然，刚到英国牛津，钱钟书就摔坏了牙齿。

杨绛也算是真正见识了钱钟书的“拙手笨脚”。

他们刚到英国时，住在朋友家，钱钟书有个中国胃，吃不惯英国的食物，加上朋友家的伙食日益打折扣，即便杨绛经常贴心的把能吃的食物留一半给钱锺书，钱钟书仍然饿得前胸贴后背，杨绛便动了搬出去住，自己操心伙食的念头。

钱钟书心疼杨绛，不忍心让她这么操劳。

杨绛却见不得心爱的人身体受影响，执意搬了出来。

从小没做过家务的大小姐哪会做饭呢？

喜欢“探险”的小夫妻却硬生生把做饭也做出了乐趣。

他们尝试的第一道菜，是钱钟书最爱的红烧肉，两人都没有经验，只能凭着记忆里的味道瞎琢磨，在锅里放上水和肉，一股脑放下所有调料，大火烹饪，水烧干了就加水，夫妻俩守着一口锅干瞪眼，最后出来的成品却又咸又苦。

杨绛不死心，回忆母亲炖菜的细节，回想起母亲炖菜时是用“文火”，调料放的是黄酒，聪明的她一遍遍再次尝试，改成小火熬煮，并用英国自带甜味的雪梨酒代替黄酒，她终于做出了丈夫最爱吃的红烧肉。

她总结经验说：

“搬家是冒险，自理伙食也是冒险，吃上红烧肉就是冒险成功。从此一法通万法通，鸡肉、猪肉、羊肉，用‘文火’炖，不用红烧，白煮的一样好吃。”

除了做饭，杨绛还无师自通学会了修门锁，台灯等大活儿，国内家里墙壁上的大手印还是杨绛爬梯子换灯泡留下的。

杨绛为钱钟书学会了做家务，钱钟书也为杨绛学会了体贴。

拿下红烧肉的杨绛并不是能次次都冒险成功，她最害怕的就是活虾，有一回，她被活虾吓得扔掉了手里的剪子，笨手笨脚的钱锺书捡起掉在地上的剪子，笑着对杨绛说：“虾不会像人这样痛，以后就由我来剪。”

为缓解妻子在异国他乡的乡愁，有一回，钱钟书早起准备了面包鸡蛋，热了牛奶，还泡上了一壶红茶。睡眼惺忪的杨绛被钱钟书叫醒，他把一张用餐小桌支在床上，美味的早餐放在小桌上，方便杨绛可以坐在床上随意享用早餐。

杨绛非常欣喜：“这是我吃过的最香的早饭。”

钱钟书看杨绛这么高兴，从此更欢天喜地为她做了一辈子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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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绛与钱钟书长久又有趣的婚姻，离不开他们的高度默契。

这样的默契一方面来源于彼此的信任与依赖，另一方面则来源于两位才华斐然的知识分子对学问的共同追求。

杨绛曾说，她欣赏的是钱钟书做学问的痴气，这点志向倒是与自己相投。他们因为对知识有着共同的坚守，因此在很多关键的选择上都十分有默契。

有一回，杨绛指着菜园里玉米秸秆搭盖的窝棚问丈夫：“给咱们这样一个窝棚住行吗？”钱钟书认真想了一下说：“没有书。”

杨绛感慨道：“真的，什么物质享受，全都舍得，没有书却不好过日子。”

两人三观一致，从来都是心有灵犀的。

《围城》大热后，总有各种采访源源不断来邀请，钱钟书不擅长应对这些场合，两人便默契分工，接电话是杨绛的事情，回信则是钱钟书的任务。

后来，国内18家省级电视台联合拍摄《当代中华文化名人录》，钱钟书别列入第一批的36中，他却婉言谢拒了，但得知被拍摄者会有一笔酬金时，他莞尔一笑：“我都姓了一辈子钱，难道还迷信钱吗？”

那段时间，其实是两人生活很艰难的时期，杨绛却一句“我相信你”便不再多问。

这样高度的默契源于爱情，源于信任，更源于杨绛所说：“两人是志趣相投的。”

杨绛给了钱钟书母亲般的温柔与关怀，钱钟书也丝毫没有在外界面前隐晦过他对杨绛的信任与依赖，他深情表白妻子是“最贤的妻，最才的女”，赠言妻子绝无仅有的结合了绝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

4 

杨绛自己，本身就是个传奇，她写下多部记录时代的作品，还翻译了《堂吉诃德》等多部外国著作，但她坚定的表示：“每项工作都是暂时的，只有一件事终身不改，我一生都是钱钟书生命中的杨绛。”

钱钟书与女儿钱媛相继去世之后，杨绛一人坚守“我们仨”的小家，丈夫走了，女儿走了，杨绛也想走，但她知道她不能，她要留下来打扫战场，所谓的战场就是替钱钟书完成未尽的事业，将钱钟书一生的心血完整地留给世人。

钱钟书生前有大量笔记著作没有面世，浩如烟海的手稿，里面有杨绛无法理解的德文，拉丁文，这样庞大的工作量，没有足够的能力，精力和耐心是无法完成的。

当时快90岁的杨绛，却扛了下来，她每日拿着剪子胶水，剪剪贴贴，有些因为贴的久远有些发脆，甚至脆成两半，杨绛仍然仔细地拼贴起来。

靠着两人多年的深厚默契，杨绛才能很好地传承钱钟书遗留的意志。

整理手稿过程中，还有个感人肺腑的细节。

杨绛在手稿中，称呼钱钟书为鍾书，这个“鍾”字，不是钟表的钟，而是繁体字“鍾”，金字旁右边是个重字，此字意为感情集中，如锺情、锺爱、情有独锺等。钱老生前的手迹中一直用这个“鍾”字自称，钟书这个名字的含义就是指，他特别喜欢书籍。

所以杨绛在手稿中执意用这个“锺”字，是她对老伴儿那点执拗初心的尊重与守护。

《钱钟书手稿集》的出版仪式上，杨绛说道：“钟书他今天准是又得意又欣喜，又惭愧又感激，我是他的老伴儿，能体会他的心意。”

我尤其为这句话动容，老来伴老来伴。

最珍贵的便是长久相伴沉淀下来的那份心领神会。

杨绛读书时，读到英国传记作家概括最理想的婚姻：“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

杨绛念给钱钟书听，钱钟书当即回应：“我和他一样。”

杨绛说：“我也一样。”

在这座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的婚姻围城里，杨绛用她的蕙质兰心成就了最贤的妻，最才的女，以及最令人羡慕的圆满婚姻。

在下一期节目，我将为你讲述小野洋子的婚姻故事。 

谢谢收听，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