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为侵吞兄长财产，民妇下毒毒死亲侄后嫁祸侄媳

吴趼人所著的《我佛山人笔记》中，记载了这样一则案例：

清苑县（在今河北省中部）有兄弟二人分家过日子，老二弄光了自己的产业，依赖老大爱护帮助过日子。

老大已经五十多岁，只有一个儿子，娶了某家女孩作儿媳妇，夫妻关系十分和睦。有一天，老二妻子被债主逼债，到老大家求助，正赶上那儿媳妇在厨房里做晚饭，老二妻子就跟她絮絮叨叨地说话。

老大的儿子恰好从外边回来，说：“我饿极了。”媳妇就给他吃了饭。老大的儿子吃完饭，突然喊着肚子疼，倒在地上，折腾了好长时间，七窍流血死了。媳妇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老二的妻子立刻喊着说：“侄媳妇谋害杀死亲夫啦！不告到官府，怎么表白这个冤屈？”就带着老大夫妇一道到官府告发，老二的妻子并且出面做了证人。

官府拘捕到那个媳妇，给他戴上刑具，媳妇受不住折磨，委屈招供说因男女私情谋杀亲夫，并且无中生有地指某甲是奸夫。某甲本来是他们家的表亲，平素不善于说话，见了县官，惧怕受刑，也就无辜服罪了。

这时候恰好总督讷公调职督管直隶，到此地论处罪犯，怀疑老大儿媳妇有冤情。总督大人平素听说某县令被人们评为有才能的官吏，就发公文让他重新审讯此案。

该县令接到公文，先翻阅案卷，原来这一案已经积压三年，案卷几乎有一尺多厚，那女人多次招供又多次反悔，其中的情节确实可疑。

县令就把此案有关的人拘拿到堂，分别仔细审问。

县令先问那个媳妇当天的情况，媳妇一五一十地叙述案情，说完县令就让差役把她带下去。

县令问讯老大夫妇，这媳妇平日言行怎样，老两口说：“侍奉公婆温柔而且顺从，夫妇俩过日子也从不争吵。”

县令又问媳妇跟某甲通奸有这回事么？老两口回答：“没见他们来往，不敢说知道。”问过后也让公差带下去。

县令审问某甲跟媳妇通奸的情况，某甲哭得十分悲痛，再追问，某甲就说：“我不承认通奸，就对我动刑；供认通奸离死的日子就不远了，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县令审问老二夫妇，老二说当天没看见，老二妻子就说：“这是我当天亲眼所见的。老大五十多了，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今是绝后了，不杀这个下贱女人，没有办法声讨她的罪行啊。”

县令让公差把有关案犯都带下去。对人说：“这个案子我已经掌握六七成了，明天再审讯，一定彻底搞清全部案情。”人们都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天亮以后，又升堂审讯，把有关案犯拘拿到堂上，在公案下跪成一列。县令说：“死鬼夜里托梦告诉我了，他有话说：我确实是中毒死的，但毒死我的不是我媳妇啊。问是谁毒死他？就说：“毒我的人，他的右掌心颜色变青了。”

县令说完就用眼睛看了一遍这几个人。

一会县令又发话了：“死鬼又说：“毒我的人，他的白眼珠一定变成黄色的。””说完，又用眼睛看了一遍这几个人。

县令忽然一拍公案大声斥责老二妻子说：“杀人的就是你呀！”

老二妻子十分惊恐地说：“那个下贱女人亲手杀死他的丈夫，怎么说是我啊？”

县令说：“你已经自己承认了，怎能又狡赖！”

老二妻子说：“我怎么自己承认的？”

县令说：“我说杀人犯右掌心颜色变青，几个人都很坦然，然而你却急忙看自己手掌，这是你自己在招供。我说杀人犯白眼珠颜色变黄，几个人都很坦然，可是你丈夫急忙转向你看你的眼睛，这是你丈夫替你招供呢。怎么能又狡赖！”

老二妻子变了脸色，但仍然狡赖。

县令说：“再狡赖口供，那么刑具都在这儿呢，将要让你尝尝它们了。”老二妻子没有办法，招供了全部罪行。

原来老二与老二妻子早想吞并老大的财产，每次到老大家，必定怀揣着砒霜去，打算找机会投放。这一天看见媳妇做饭，说话间的工夫，乘机下了毒，想毒死他们全家，不料老大的儿子因为饥饿的缘故，首先遭了殃。

三年的冤案，过两次堂，审问几句话，就得到昭雪，人们都说县令是神明。

县令说：“不是什么神明啊，我只是坚持四个字的秘诀罢了。”

大家问是什么秘诀？

县令回答说：“察言观色。”

附：

吴趼人 (1866-1910 年)，原名宝震，又名沃尧， 清代谴责小说家，字小允，又字茧人，后改趼人。 广东南海(佛山)人，号沃尧，出生于北京 ，因居佛山镇，在佛山度过青少年时代，自称我佛山人。以此为笔名，写了大量的小说、寓言和杂文，名声大噪，成为近代"谴责小说"的巨人。

代表作品：《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痛史》、《九命奇冤》、《我佛山人笔记》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