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撒旦摘了“人间的花”,
上帝时常叹息,
又时常哀哭,
所以才有风雨了。
因为只要真实的东西,
撒旦他丢给人们
那朦胧的花影;
便是狂醉里,幻想中,
睡梦边,风魔时,
和我们同在的了。
也有芳草们连天绿着,
槐荫们夹道遮了;
也有葡萄们搀手笑着,
梅花们冒雪开了。
便是风,也温温可爱啊;
便是雨,也楚楚可怜啊。
但我们——
我们被掠夺的,
从我们心上
失去了“人间的花”,
却凭什么和他们相见,
凭什么和他们相见呢?
我们眼睁睁望着;
他们也眼巴巴瞧着。
“接触着么?”
“无这力啊!”
望的够倦了,
瞧的也漠然了;
隔膜这样成就,
我们便失了他们了!
“找我们的花去罢!”
都上了人生底旅路。
我清早和太阳出去,
跟着那模糊的影子,
也将寻我所要的。
夜幕下时,
我又和月亮出去,
和星星出去;
没有星星,
我便提灯笼出去。
我寻了二十三年,
只有影子,
只有影子啊!
近,近,近,——眼前!
远,远,远,——天边!
唇也焦了;
足也烧了;
心也摇摇了;
我流泪如喷泉,
伸手如乞丐:
我要我所寻的,
却寻着我所不要的!
因为谁能从撒旦手里,
夺回那已失的花呢?
可是——
都跃跃跃跃地要了,
都急急急急地寻了!
得不着是同然;
却彼此遮掩着,
讪笑着,又诅咒着:
像轻烟笼了月明一般,
疑云幂了人们底真心了。
于是歆慕开始了;
嫉妒也开始了;
觎和劫夺都开始了!
我们终于彼此撒手!
我们终于彼此撒手!
我们的地母,
那“白发苍苍,悲悲惨惨”的地母呵,
却合了掌给我们祝福了;
伊只有徒然的祝福了!——
清泪从伊干瘪的眼眶里,
像瀑布般流泻;
那便是一条条的川流了。
痴的尽管默着,
乖的终要问呵:
“倘然‘人间的花’再临于我,
那必在什么时候呢?”
告诉你聪明的人们:
直到他俩的心
都给悲哀压碎了,
满天雨横风狂,
满地洪流泛滥底时候,
世界将全是撒旦的国土,
全是睡和死底安息;
那时我们底花
便将如锦绣一般,
开在我们的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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