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北行一刻钟,是束河古镇。
2006年我去这个地方,还是“古”镇,基本没有开发。
之前结识了束河古镇纳西族青年白志远。那年白志远二十四岁。看白志远,你会被他的气息所感染。一袭黑衣,长发披肩,少年英俊,青春勃发。
我在束河白志远家的院子里,白志远给我一个鹞子翻身。那一瞬间,定格在我心里。
白志远自己做了一个纳西族的文化馆,我去的时候,文化馆有了一些模样。这些年白志远一直在做纳西族文化保护和宣传的事,当地政府支持,他也取得了成绩。前年拍了一个关于纳西族文化的影片,获了大奖。
他来北京人民大会堂领奖,脸上一直洋溢兴奋的笑。
零四年我玩相机,最上瘾时,买了一个800mm远射镜头。于是专门让一个徒弟背着,在束河街上转悠。那些天,我们在束河古镇,成了一景。
在束河,喝青梅酒,青梅酒酸酸甜甜的好喝。青梅酒翠绿色,是原生态,质朴,亲切。我小时候过年,喝过一种“佐餐酒”,也是这个味道,也是这个颜色,我对青梅酒,有好感。
青梅酒后劲太大了,一会儿,头发胀,眼球凸涨,总怕眼球掉出来。时不时的用手往眼眶里推推。同去的一个女生,只顾使劲喝青梅酒,忘了去厕所,等到憋急了,就来不及了。还有一个同去的人,夜里酒劲上来了,把住的酒店前厅,砸了。年轻的时候喝酒,真好,张狂的剑拔弩张,像刚射出的箭,特别有劲。喝了酒,这个世界就是你的。
我不喜欢现在喝酒,酒是名牌酒,却没有了年轻时喝酒的劲,软绵绵的,像强弩之末,银样蜡枪头。没有气质,也没有气概。嘴里说着,感情都在酒里,确肚皮隔着心。说着豪情万丈的话,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事无成。嘴上说着日理万机,却再也不敢爱也不敢恨。
那几天我们在束河,肆意喝酒,事儿都记得。
早晨去古镇集市,一颗大榕树下,聚集男女老幼,地摊有新上的各种地产,胡萝卜是紫色的,咬一口脆脆的;莴苣是墨绿色;土豆有紫色皮、黄色皮、红色皮。满眼都是鲜艳的,富有生气。看见卖的毛豆腐,白色绒毛有十公分长。在这块土地上,菌群都是这样活跃。
我们吃了铜火锅,火锅也是中间一个大肚子,上面有一个拔火罐。铜火锅煮腊排骨、土豆、菌子。火锅热气腾腾的,就像冬天,一个小伙子在外边跑一圈,回到家里头上冒的热气。
我在束河吃的最过瘾的是“巴掌凉粉儿”。有十多种做法。有油煎凉粉、凉拌凉粉。凉粉皮,最有意思。在凉粉摊前,看着摊凉粉。凉粉汤舀在一个盘子里,一转,粉水被甩开,成一个薄饼。晶莹剔透,揭下来,冷却。吃的时候撑开手掌,放在上面。小孩子叫它巴掌凉粉,啥菜都不放,放点油辣椒,再蘸一点盐,放一点糖,直接在手掌上吃。油辣椒从手缝缝里面流出,吃完凉粉,再舔手指缝里的油辣子。
巴掌凉粉很好吃,颜色灰绿,口感劲道。绝美,上瘾。这种粉是鸡豌豆做的。特别有张力,味道纯正干甜。
鸡豌豆是高寒农作物。玉龙雪山脚下那一片土地比较贫瘠,没有黄土没有黑土,80公分到1米2左右深,全都是白沙子。北面白沙古镇就是以此命名。
每年的农历二月初八为纳西族的传统盛大民族节庆“三多节”,三多是纳西族的一个守护神。大家会放假三天。
今年三多节白志远去了成都做博物馆的巡展。带过去一大盆大块的凉粉,浇上糊辣子。分分钟全抢完。所有人在舔手指头的感觉,是一种乡愁。
只有丽江人才懂得这种很特殊的原始情感或者情怀,这种情怀就是玉龙雪山脚下生长出来的,这种产量极低,制作成鸡豌豆凉粉带给你的快乐和快感。
在束河看街道的水沟,哗啦啦流着。从雪山下来的水,欢快清澈。水像镜子一样,把街道两边的古屋老树、鲜艳的旗子和蓝天都反射出来。
我和白志远对着水沟的水,漏出白牙,照了个相,老天亦在镜像里。
白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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