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听:《盗火》04-为什么动物也喜欢吸毒?

试听:《盗火》04-为什么动物也喜欢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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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几集,我们描述了出神状态的四种感觉及其背后的神经生物学机制,谈到了出神状态可以提升人的学习能力、创造力以及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分析了先行者对出神状态的探索一直没有得到社会认可的主要原因,也介绍了出神体验对于某些心理疾病的治疗效果。这一集我们将从神经生物学和药理学的角度来探索出神状态。


说个故事。2011年,妮可.基德曼出现在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上,她当天晚上备受瞩目,不是因为其华丽的着装,而是因为整个夜晚她的表情仿佛凝固住了,甚至连眉毛都一动不动,就像一个陶瓷娃娃一般。


尽管妮可基德曼一直将自己的不老容颜归功于饮食、运动以及日光浴,但是到了2013年,她终于向媒体承认,她注射了肉毒杆菌素,结果导致面瘫。这对于一个靠表情吃饭的演员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所以她后来停止了注射。


在此之后,研究者发现,肉毒杆菌素不仅会导致表情的凝固,还会影响注射者的内心感受。


比如说,当一个严重的抑郁症患者在眉毛处注射了肉毒杆菌素以后,他的抑郁症很快就会得到缓解。但此后,当被注射者被要求体会其他人的情绪时,比如说感受对方的快乐或者分担对方的悲伤,他就完全做不到了。


这个发现令科学家很惊讶。因为,从古希腊时期以来,西方的思想者们都认为思维就像一个骑马者,而身体则是那匹马,一方面,两者是分离的,另一方面,思维处于掌控地位。但上述肉毒杆菌素的研究给出了相反的结论,也就是说,身体上的改变能够导致思维上的改变,马反过来骑人了。


现在我们知道原因在哪了:我们的表情和情感是紧密相连的,两者一向同步变化。一方面,肉毒杆菌素使人的表情凝固,无法做出悲伤的表情,因此缓解了抑郁症,但与此同时,因为我们失去了模仿他人表情的能力,因此也无法感受到他人的情感状况。


这项研究更大的意义在于改变了我们的思维模式,我们原先认为,思维活动发生在两耳之间那3磅重的大脑灰质里,可以说是“脱离肉体的认知”,现在我们则应该意识到思维活动是一个完整的、全系统的体验,可以说是“与肉体紧密相连的认知”。


你的身体、内脏、感觉、免疫系统以及淋巴系统,它们互相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互动关系,你不可能在脖子上画一条线,然后说,上面这一部分是尊贵的,下面这一部分是卑贱的。


要知道,一个人的心脏有4万个神经元,它在塑造感情、直觉以及做出决定时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所以我们平常说一个人“做事很用心”,其实这个表述是符合神经生物学原理的。另外,我们的肠胃则包含了超过5亿个神经细胞,1亿个神经元,30种不同的神经传导物质,以及供应了身体所需的90%的血清素。因此科学家把它称之为人的第二大脑,我们很多直觉就源自于这个第二大脑。


举个例子,假设现在我递给你一杯冰水,你把水杯捧在手上,可能还喝了一两口,这时候我将一个陌生人介绍给你认识,你会对这位陌生人抱以怀疑的态度,你会觉得他比较冷漠或者说有距离感;但如果我递给你的是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那么你和同一个陌生人建立信任就要容易得多。所以男生首次约女生最好是去咖啡厅而不是雪糕店。


再来看哈佛大学心理学家艾米.卡迪在TED上所做的关于肢体语言塑造自信的演讲。卡迪发现,只要花两分钟摆出一个支配性的姿势,比如下巴微微抬起,双脚稍微岔开,肘部朝外延伸,总的原则就是让自己的身体占据更多的空间。只要摆出2分钟的支配性姿势,一个人的睾丸素就会上涨20%,皮质醇则会下降15%,你会立即感觉到更有自信。


上述例子说明,我们身体层面上的改变能有效的影响我们的思维,而这个结论和出神状态有什么关系呢?简单来说,对于那些乐于转变精神状态的人来说,了解身体驱动思维的机制能够给予他们转变状态的新工具。


比如在研究心流的过程中,本书作者发现极限运动爱好者故意通过加强重力感以获得状态的转换,职业登山者吉米金说:失重、超重和旋转是重力运动的琼浆玉液,它们提供了进入心流的方便之门,也是吸引我们不断返回这项运动的原因。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印度瑜伽就不说了,1500年前,中国的少林寺僧人就运用这个原理来精进他们的思维,他们花费很长时间练习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身体壮举,比如徒手破砖、用脖子夹住飞驰而来的矛、仅用两根手指撑起自身体,这些都被当做训练思想的方式,僧人们认为只有掌握武功的精髓后才能实现超然。


不过,这些例子都是关于当下的状态转变,下面要讲的这个例子则显示了神经生物学在精神状态的预测方面的应用。


有一家名为“先进大脑监测”的公司和美国海军进行合作,合作的项目与潜艇士兵有关。假如你是一艘潜艇上的士兵,那么你相当于被关在一个大罐头里,一呆就是半年,完全见不到阳光,所以潜艇任务被认为是军队里最艰难的工作。更为重要的是,一艘潜艇所携带的核弹头可能足以导致第三次世界大战,这就要求潜艇里的士兵们要紧密合作,最好是能拥有团体心流。难点就在这里:你如何预测某个士兵能够在这几个月里很好的融入团队,而不是在某一次吃饭时突然精神崩溃,拿起一把叉子就扎向对方?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海军首先建立了一个陆地上的模拟潜艇,接着,该公司将潜艇士兵们接上脑电波扫描器和心率变异性监测器,然后把他们带进模拟潜艇里,进行为期16周的训练,在此期间模拟实际部署的所有压力。


仅仅通过检查每个士兵的生物指标,该公司就能够可靠地跟踪和识别哪些士兵擅长通过协作解决问题。通过这些生理数据,他们能够判断出哪个团队是个菜鸟团队,哪个团队有点经验,哪个团队则都是一帮老司机组成的高水平队伍。16周的模拟训练结束后,公司能够预测出哪个团队有能力进入团体心流,哪个团队则可能带来风险,也就是说,他们能够借助神经生物学洞见未来。随着神经生物学上取得的进展,我们不仅可以改变当下的看法和感觉,还可以相对准确地预测还没产生的未来想法和感觉。


下面我们讲一讲药理学。需要特别强调的是,服用致幻剂在我国是违法的,我们绝不鼓励擅自使用致幻剂,而对于致幻剂中危害性较大的品种,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毒品,我们是坚决抵制的,相信每一位听众对于毒品的巨大危害也有非常清醒的认识。这里我们只是跟随作者的脚步、从科学的角度对致幻剂进行一些了解。


2012年,摄影师在水下捕捉到一段镜头:镜头里,一只海豚抓到一条河豚,咬住片刻后把它甩给了另外一只海豚。河豚出于惊恐释放出一种黄色的致命的神经毒素,而这正中海豚们的下怀。


虽然吸入大剂量的毒素会导致死亡,但是吸入一小口河豚的毒素会让海豚很陶醉,产生一种类似出神的感觉。吸过毒后,镜头里的海豚们挤在一起,脸上挂着微笑,肚子朝向天空,显得非常的享受。


这段视频放到网上之后很受欢迎,点击量很快就达到数百万。但其实,这种情形本不应该让我们感到惊讶,因为动物吸毒在自然界里十分常见。比如狗舔完蟾蜍后会嗡嗡叫,山羊会对致幻蘑菇狼吞虎咽,绵羊钟爱迷幻苔藓,大象喜欢吃发酵了的水果,甚至会抢劫啤酒厂。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精神病药理学家罗纳尔德西格尔对上述动物行为的评价是:吸毒是很正常的生物行为,甚至可以说,吸毒是规律而非例外。追求药物毒性是生物体的主要动力之一。


我们挣脱自我的欲望如此强烈,以至成为“第四种驱动力”,它与前三种驱动力——也就是对食物、水以及性生活的渴望一样的强烈。问题来了,中毒对于生存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喝醉之后被车撞死的小鸟散落在高速公路上;猫吃了猫薄荷之后大脑会受到损害;吃了毒草的奶牛可能最终会死亡;当然,人类也不例外。


假如吸毒和物种生存与繁殖的目标相背离,为什么这种行为没有被自然选择淘汰呢?研究者得出的结论是:进入陶醉的状态的确发挥了强有力的进化作用,用一个术语来概括就是“去模式”。这个术语也许听起来有点难懂,不过我会尽量用简易的语言来讲解。


生存一般遵循保守性原则,往往严格保留既定的体系和模式,正常情况下当然没问题,但遇到大的外在冲击时这种的死板的模式或许就是致命的。对原有模式进行修正需要找到一个去模式化的工具,含有毒性的药物就扮演了这个角色,它至少能在某些关键性的时刻打破保守的模式、帮助动物更好地生存下去。比如我们前面提到的服用迷幻剂能够促进人的横向思考,通过创造性的方式解决问题。


动物和毒品的关系还有另外一个特征,那就是共同进化。我们吸食了精神性植物,感觉很爽,于是开始在自家后院种植,这对于植物来说就是得了好处;而那些毒性更强烈的植物会得到我们的进一步呵护,因此逐步进化出对我们的神经系统影响更大的后代,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得了好处当然,也可以说是坏处。换言之,我们对于出神状态的渴望其实重塑了自然界的历史。


不过,这种共同进化有两个限制条件,一个是位置,另一个是文化。比如说,大象是酒鬼而不是瘾君子,因为古柯长在南美而不是非洲,这是地理位置的限制;再比如说,大部分的文化都会推崇一到两种精神性植物,但是排斥其他精神性植物,这是文化的限制。


简言之,地理和文化限制了“第四种革命性驱动力”的充分释放。不同的精神性植物所含有的化学物质能够解锁不同的精神状态,这两个约束条件则限制了我们获得不同类型的认知的“去模式化”优势。


上述游戏规则被新兴的药理学颠覆了,在这其中有一个人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他的名字叫做亚历山大.舒尔金。我们简单介绍一下他的故事。


舒尔金曾在陶氏化学公司担任高级研究员,在此期间,舒尔金有两个重大的发现,第一个是兹克威,一种可生物降解的杀虫剂,它为公司带来了巨额的利润,第二个则是一种致幻剂墨斯卡灵,这不是他发明的,他只是尝过一次,然后立即对这种小小的白色粉末所能产生的巨大反应感到非常惊讶。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了解到,原来在我的大脑中还藏着很多个世界。从此,探索这些世界成为了他生活的中心主题。


由于兹克威获得了巨大的成功,陶氏给了舒尔金足够的自由,让他去从事自己感兴趣的研究。不出意料,舒尔金开始研究起致幻剂,在自己身上测试不同品种、不同剂量的效果。


不久以后,舒尔金离开了陶氏,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研究者。他把实验室搬到了自己的后花园,开始制造和测试新的致幻剂。


1966年到2014年去世,舒尔金成为了史上最多产的精神探索者之一。他制造和测试了超过200种混合物,一开始是拿自己来测试,随后他的老婆加入进来,再后来又有一小群朋友组成他的研究团队。1950年时,全世界才有20种为人所知的致幻剂,包括LSDDMT等。舒尔金以一己之力让这个菜单拓展了10倍!


舒尔金最广为人知的实验是重新合成了MDMA,也就是摇头丸的主要成分。虽然MDMA1912年就被德国人合成出来,但是舒尔金是首位对其进行深入研究的科学家,因此他也被成为摇头丸之父。舒尔金发现摇头丸具有强大的移情效果,因此告诉了自己一小撮精神病医生的朋友,说这种药在治疗精神病方面可能有很好的效果。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最后竟然引发了全世界的摇头丸狂热。当然,客观地讲,摇头丸后期的滥用与他本人并无直接关联,他曾经多次要求,除非医师自己已经完全对MDMA的药效彻底了解,否则就没权力运用在患者身上。


值得一提的是,舒尔金的所作所为都是合法的。他从美国禁药取缔机构获得一级从业执照,由此可以获取被严厉管制的禁药。


1991年,舒尔金夫妇出版了一本书,该书第一部分是夫妇两的自传,第二部分则详细介绍了179种致幻剂的配制方法和药效,包括墨斯卡灵。此书奠定了舒尔金在毒理学界的教父地位。


1998年舒尔金夫妇又出版了另外一本书,该书另外介绍了55种致幻剂,包括LSDDMT以及伊博格碱等。他在书里说:怀着谨慎和尊重使用这些精神类药物,我们就拥有一个特别的研究工具;滥用它们,你则很可能遭殃。


其实就在他们出版第一本书之后的2年,舒尔金就被吊销了从业执照,罚款25000元,实验室也被查抄,理由是他将毒品的制作方法公诸于众。


后来,舒尔金一直被政府的特工所监视。不过他既没有被起诉,也没有因为出版了这两本书而感到后悔。因为舒尔金是一个热烈地支持个人自由的人,他认为精神类药物所带来的这些人类意识的丰富体验对于全世界的精神和情感发展至关重要。他很担心自己一死这些知识就荡然无存,因此早在出书之前就有公开的冲动。两本书一出版,舒尔金的心愿就了了。再怎么处罚对他来说也无关痛痒了,他深信自己的所做的工作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大放光彩。


通过出版这两本精神类药物的烹饪指南,舒尔金穿越了地理和文化的限制,散布了上百种探索意识和改变生活的工具。


舒尔金虽然被誉为毒理学教父,但他的影响只是处于社会的边缘地带。直到他下一代的致幻剂研究者才把影响带入主流社会,这其中影响力最大的是英国布鲁内尔大学精神分析专业毕业的卡尔哈特哈里斯。


如果说舒尔金给我们提供了广泛的致幻剂品种和体验报告,卡尔哈特哈里斯则帮助我们理解了这些主观报告背后的神经学机制。


好了,我们再回到之前一直在讨论的“出神”。我们此前谈到过“出神”状态的其中两个感受是“忘我”和“丰富感”,卡尔哈特哈里斯通过研究进一步弄明白了是大脑的哪些部位参与了这个过程。在他之前,科学家以为这个过程仅涉及大脑某个单独的区域,卡尔哈特哈里斯则证明了自我意识的消失其实是整个网络的瓦解。


比如说,大脑里有一张网络叫做默认模式网络,它在我们处于清醒状态但没有专注于某项任务时是很活跃的,是我们的大脑喋喋不休的来源,也是许多不幸福的来源。但是,默认模式网络很脆弱,只要其中几个节点遇到麻烦,整张网络就掉线了。致幻剂、心流以及冥想都能够导致默认模式网络的瓦解。


卡尔哈特哈里斯的另一个重要发现就是新网络的诞生。扫描显示,致幻剂能够在大脑里相隔很远的区域之间建立起同步的连接,在正常状态下我们很难建立这种连接,这就可以解释我们之前提到的致幻剂能够增强创造性的原因。


好了,讲了这么多,可能有人会说:致幻剂或许是可以带我们进入出神状态,但服用它毕竟是违法的,还可能有许多未知的副作用,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有没有可能发明出一些安全合法的工具帮助我们进入出神状态呢?这个问题我们留待下一集再回答。


简单回顾一下这一集的内容:


1.身体发生的改变能有效的影响我们的思维,例如极限运动爱好者通过重力的转换创造心流的状态;


2.动物吸毒是一种常见的生物现象,是仅次于食物,水和性的第四种驱动力,其价值在于去模式化;


3.药理学家舒尔金使人类已知的精神类药物从20种扩展到200种,并且在明知会遭受处罚的情况下将其全部公开;


4.卡尔哈特哈里斯利用功能磁共振成像等技术解释了服用致幻剂时的大脑变化机制。


这一集的内容就到这里,我们下一集再见!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 濡墨子

    好奇你为什么选择这本书,这个话题太有意思了

  • 濡墨子

    又接着听了一本,觉得主播小哥哥是心理学海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