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发觉俞老师和其他一些年轻人在各方面的看法也每有不同,到头来各人还是保持了各人的看法,而师生,也仍然是师生。 …… 后来,就在报上看到老师的死。老师患先天性心脏肥大症多年,原来也就是随时可以撒手的,前不久,他甚至在计程车上突然失去记忆,不知道回家的路。如果从这些方面来看,老师的心脏病突发倒是我们所可能预期的最幸福的死了。 悲伤的是留下来的,师母和一切承受过他关切和期望的年轻人,我们有多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老师生前喜欢提及明代的一位女伶楚生,说她“孤意在眉,深情在睫”,“孤意”和“深情”原是矛盾的,却又很微妙地是一个艺术家必要的一种矛盾。 老师死后我忽然觉得老师自己也是一个有其“孤意”有其“深情”的人,他执着于一个绵邈温馨的中国,他的孤意是一个中国读书人对传统的悲痛的拥姿,而他的深情,使他容纳接受每一股昂扬冲激的生命,因而使自己更其波澜壮阔,浩瀚渺渺…… (选自张晓风《色织》,译林出版社,2012年版) 该文以叙事为主,兼有抒情,属于写人叙事类散文,以较为平淡的笔墨记叙了“我”与俞大纲老师之间的师生情谊,用质朴的语言刻画出老师的生动形象,富于戏剧性与幽默感,字里行间流露出脉脉温情,情感真挚,感人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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