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04 牟其中整合出商机

课程文稿 

今天我们来讲1989年的最后一讲，我想讲的题目是:牟其中整合出商机。

这个题目跟上一讲所讲到的史玉柱有类似之处。1989年到1992年，跨时三年多，牟其中中国商品换前苏联飞机才逐步完成。但在1989年项目才开始启动，所以我们也把这个案例放在1989年。

还是我上次讲到的同样的一个道理，整个1989年是民营企业的倒春寒，所以真正能够创业成功的案例并不多。

牟其中在中国是非常有影响力，同时也是非常有争议的一个人，我当年有机会向他进行过采访，和我工作的男同窗曾写过一篇轰动一时的文章叫《牟其中,你让我们怎么理解你？》

如果网友对此感兴趣，可以去搜一下，在中国知网还是可以找到这篇文章的。

牟其中于1941年生于四川万县。这是一个曾同时肩负中国“首富”和“首骗”两个名号的备受争议的人物。300元钱起家，这一生办了三件大事：飞机易货、卫星发射、开发满洲里。但是在2000年，因南德集团信用证诈骗案入狱，被判无期徒刑。

因为当时民营企业做贸易时是没有资格获取信用证的。而牟其中当时和武汉的一家外贸进出口国企进行合作，等同于以国企的名义，通过给国企支付一定金额的管理费获取信用证，这在当时是一种诈骗行为。后因表现好，他被改为有期徒刑18年。2016年9月27日早上6时15分，牟其中出狱。

牟其中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年轻时代的牟其中，一直希望成为一名记者，但在1959年他高考落榜了。落榜的牟其中又赶往武汉中南工业建设设计院参加大专班春季特招生，这次成功了，但仅仅半年，因为户籍的问题，牟其中被迫退学。回到家乡万县不久，牟其中听说新疆有所艺术院校可能会招生。牟其中又只身赶往新疆，去了才知道，新疆艺术院校早就停办。

重返万县的牟其中有了生平的第一份工作，在当地的玻璃厂成了一名玻璃工人。然而牟其中和许多同厂的玻璃工人不一样，他经常研读有关马列、毛泽东的著作，甚至阅读哲学、法律等等著作。

也正是因为牟其中博览群书，在1974年，他大肆探讨过重时政话题，对万县青年人的影响很大，政治热情高涨，而被关进了监狱。

原本牟其中是要被执行死刑的，但是并没有执行。1979年12月31日，在狱中呆了4年零4个月的牟其中被释放。

牟其中的经商则是在这次监狱事件之后。当时，牟其中与人合办“万县市中德商店”。早些时候，商品销售尚无‘三包’之说，可牟其中率先在用户中推行了‘包换卡’，凡在中德商店购买的黑白电视机和别的一些电器，城区顾客可在三天内调换，农村顾客则限定在一周之内调换。与此同时，中德商店还开展了跨地区的‘四代’（代购、代销、代组织、代托运）业务……

第一年他们便破天荒获得了近8万元利润。牟其中非常热衷于资源嫁接整合。在1983年初，他从重庆一家兵工厂以最低价购买了一批铜制钟，然后又以相当高的价格卖给上海的许多商店，仅此一项，便获取了令人咋舌的大笔暴利。在上个世纪80年代，牟其中和当时的许多人一样，在一个商品极其匮乏的年代，靠这种方式跨过了致富的门槛。

但到1983年后期，牟其中又因“投机倒把、买空卖空”的罪名被收审。有意思的是，在入狱第11天，牟其中破天荒写下了一份《入党申请书》，并大胆地寄给了当时的中共中央总书记；狱中还写下了两篇文章：《论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和我们的历史使命》和《从中德商店的取缔看万县市改革的阻力》。

更为重要的是，据传，他的这些信函竟然顺利地送到了四川成都、中国北京，并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重视。因此这一次，牟其中在入狱11个月后，于1984年初再次被释放。

出狱后，牟其中匆匆召开了中德复业恳谈会，利用社会、媒体等各种资源，很快将当初的中德商店升级为中德实业开发总公司，办理了工商税务注册手续，领取了营业执照。

公司正式开始营运后，牟其中通过不懈努力，从市农行贷款200多万元作为创业资金。后来有人认为，这200多万元可以说是牟其中真正起家的资本，而牟其中就此便开始扩张他的贸易业务。

在进行了大批新员工的招纳后，牟其中决定建立中德智力开发公司，开办中德企业管理夜校，并规定：凡是中德公司在家的职工，必须参加中德企业管理夜校学习，也欢迎万县市各界人士参加中德夜校听课。牟其中向职工们说，他所创办的夜校，要像毛泽东当年在广州开办农民运动讲习所一样。

在第二次出狱后，牟其中的神话正式开始了。他又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呢？

1984年下半年，牟其中突然对小三峡的风光来了兴趣，决定筹资去四川巫山开发旅游资源。在1984年年底，又提出要建立一个中德服装工业公司，并请来服装设计自学成才桑景全建立中德服装工业公司。但在协议签署后第三天，桑景全却突然乘轮船东去，结束了与牟其中的合作。

还是这一年，牟其中的办公室来了两个搞竹编工艺的年轻人，牟其中当场拍板，请他们来搞个中德竹编工艺厂，并立即办了营业执照。不料几个月后，当员工们再见到那两个人时，牟其中似乎对他俩很不感兴趣。这个厂当然也没有建起来。奇怪的却是，在北京颇具权威性的《经济日报》一篇长篇通讯中，却留下了这样的话：“技术就是金钱。长江航运调价后，万县市小有名气的竹编制品销售困难，牟其中立即组织技术输出，到省外办竹编工艺厂。”

该报道的意思是，牟其中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时实时虚，常人根本无法搞清楚这些公司是否成功开办，又开办了多久。

因此，像“中德造船厂”、“中德船队”、“中德霓虹灯装潢美术公司”、“中德子弟校”、“中德公司商品房建筑公司”、“中德村”等等企业或者实体都基本停留在开会、领取执照、见个报纸的阶段，真正能够经营起来的企业很少，比如“中德霓虹灯装潢美术公司”就有过一段惨淡的经营。

所以在1984到1985年，牟其中在折腾了十几家公司失败后，他迁往到中国重庆中华路。从1985年开始，牟其中的视野从万县出来，中德公司也变成了南德集团并而走向了一系列国际和国内贸易，比如：和美国某家贸易公司合作，进口2万吨白糖。但是由于没有把握住市场，最后则以跳楼价卖给了一家广西企业。

组建公司在沿海收购海蜇皮，并下了大量订金，希望能够销售到国外，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说好的外商却违了约，导致南德亏损几百万元；在看好国内冰箱市场的前提下，从韩国进口冰箱3000台，后因市场变化，致使冰箱大量积压。

所以，做贸易的牟其中从来不相信实业和生产，他后来的大多数理论也正是基于他多年的贸易生涯而创造出来的。

牟其中最可相信的神话，迄今只有1989年启动的易货换飞机。当时，牟其中从万县坐火车到北京准备推销竹编和藤器。在火车上，牟其中认识了一个河南人，两人天南海北地吹起来，从他口中，牟其中知道了正在面临解体危机的前苏联准备卖图—154飞机，但找不到买主。

两人东吹西吹，竟使牟其中做起了飞机梦。于是，牟其中在京郊租了一间民房，也不推销竹编、藤器了，到处打听有谁要买飞机。后来，他终于打听到1988年开航的四川航空公司准备购进大飞机，以逐步换掉运7、运12飞机。

牟其中找到川航，正处于上升通道的川航自然很感兴趣，当时购买一架图—154飞机需人民币五、六千万元，而买一架波音客机则需二、三亿人民币。于是，经过国家计委批准、民航总局同意，川航购进了牟其中以货易货购进的4架图—154飞机。牟其中在山东、河北、河南、重庆、四川等七个省组织500车皮商品交给俄方。

牟其中因以易货贸易形式倒买倒卖4架俄罗斯飞机而一举成名。他先以南德集团的名义与俄方签定了一份以中国轻工产品换飞机的“备忘书”，再与四川航空公司联系，以川航名义层层申报进口飞机批文，最后与北京一家有外贸权的公司联系，以那家公司的名义签订轻工产品出口合同。这样，牟其中等于用川航和北京那家公司的营业执照自己做生意。

按照约定，俄方的飞机与中方的轻工产品同时发货。牟其中打了个“时间差”，俄方第一架图154一天可飞抵成都，中方的第一批轻工产品经铁路运输要滞后一周才能到达。

牟其中将到达的第一架飞机飞快地在银行作抵押贷款，然后将贷款付给轻工产品厂家，厂家发货给北京的那家贸易公司，贸易公司发货给俄方，俄方又发来第二架飞机，如此连续交易。

至1992年8月，俄罗斯的4架飞机到了川航，中国的800多车皮的轻工产品到了俄罗斯。据说牟其中的南德集团在这次生意中，没花一分钱，却赚了一个亿。牟其中因此被人称为“创造了商界神话”。

从这个案例来看，牟其中凭借他大胆的想象力，在没有牌照的情况下，通过整合国有牌照来创造出商机，并将这个商机实实在在的兑现。单从这一点来讲，牟其中也不愧为一个拥有企业家创新精神的人才。但是此后由于把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在那个时代，他不具备很多条件，所以最终就以所谓的信用证诈骗案，退出了历史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