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1 观物篇~内篇六

6. 1 观物篇~内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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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赞易自羲轩而下,序《书》自尧舜而下,删《诗》自文武而下,修《春秋》自桓文而下。自羲轩而下,祖三皇也。自尧舜而下,宗五帝也。自文武而下,子三王也。自桓文而下,孙五伯也。祖三皇,尚贤也。宗五帝,亦尚贤也。三皇尚贤以道,五帝尚贤以德。子三王,尚亲也。孙五伯,亦尚亲也。三王尚亲以功,五伯尚亲以力。呜呼!时之既往亿万千年,时之未来亦亿万千年,仲尼中间生而为人,何祖宗之寡而子孙之多耶?此所以重赞尧舜至禹,则曰:禹,吾无间然矣。
仲尼後禹千五百馀年,今之後仲尼又千五百馀年,虽不敢比夫仲尼上赞尧舜禹,岂不敢比孟子上赞仲尼乎?人谓仲尼惜乎无土,吾独以为不然。匹夫以百亩为土,大夫以百里为土,诸侯以四境为土,天子以四海为土,仲尼以万世为土。若然,则孟子言,自生民以来,未有如夫子。斯亦未谓之过矣。
夫人不能自富,必待天与其富然後能富。人不能自贵,必待天与其贵然後能贵。若然,则富贵在天也,不在人也,有求而得之者,有求而不得者矣,是系乎天者也。功德在人也,不在天也,可修而得之,不修则不得,是非系乎天也,系乎人者也。夫人之能求而得富贵者,求其可得者也,非其可得者,非所以能求之也。昧者,不知求而得之,则谓其已之能得也,故矜之。求而失之,则谓其人之不与也,故怨之。如知其已之所以能得,人之所以能与,则天下安有不知量之人耶?天下至富也,天子至贵也,岂可妄意求而得之也?虽曰天命,亦未始不由积功累行,圣君艰难以成之,庸君暴虐以坏之,是天欤?是人欤?是知人作之咎,固难逃矣。天降之灾,禳之奚益?积功累行,君子常分,非有求而然也。有求而然者,所谓利乎仁者也。君子安有馀事於其间哉?然而有幸有不幸者,始可以语命也已。
夏禹以功有天下,夏桀以虐失天下。殷汤以功有天下,殷纣以虐失天下。周武以功有天下,周幽以虐失天下。三者虽时不同,其成败之形一也。平王东迁,无功以复王业,赧王西走,无虐以丧王室,威令不逮一小国诸侯,仰存於五伯而已,此又奚足道哉?但时无真王者出焉,虽有虚名与杞宋,其谁曰少异?是时也,《春秋》之作不亦宜乎?
仲尼修经周平王之时,《书》终於晋文侯,《诗》列为王国风,《春秋》始於鲁隐公,《易》尽於未济卦。予非知仲尼者,学为仲尼者也。礼乐赏罚,自天子出,而出自诸侯,天子之重去矣。宗周之功德,自文武出,而出自幽厉,文武之基息矣,由是犬戎得以侮中国。周之诸侯非一,独晋能攘去戎狄,徙王东都洛邑,用存王国,为天下伯者之倡,秬鬯圭瓒之所锡,其能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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