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汉书（三十七）——汉代大儒董仲舒（中）

        上集我们在讲到董仲舒当江都国国相时以《公羊春秋》为治国依据，而且在他被罢官回家后，也主要教授《公羊春秋》，足见这本书对他的影响是比较大的。

        这本书是儒家的经典之一，也叫《公羊传》，是专门解释《春秋》的一部典籍。其起讫年代与《春秋》一致，即公元前722年至前481年，其释史十分简略，着重阐释《春秋》所谓的“微言大义”，用问答的方式解经。

        《春秋》和《尚书》是中国古代有记载的用甲骨文撰写的最早的两部书。当时“左史记言，右史记事，言为《尚书》，事为《春秋》。”，故此《春秋》是记事的，后多散佚，仅留下经孔子整理的鲁国的《春秋》，不过春秋经文，言简义深，如无注释，无法了解。因此汉代有重新编撰整理的“春秋三传”，即《公羊传》、《谷(榖)梁传》、《左传》。晋范宁评《春秋》三传的特色说：“《左氏》艳而富，其失也巫（指多叙鬼神之事）。《谷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辩而裁，其失也俗。”

        《公羊春秋》相传其作者为子夏的弟子，战国时齐人公羊高，开始时作为家学，最初只是口耳相传，西汉景帝时，传至公羊高的玄孙公羊寿，他与齐人胡毋生（《汉书》作胡母生，复姓胡毋，名子都，生是“先生”的意思）合作，将《春秋公羊传》定稿“著于竹帛”。所以《公羊传》的作者，班固《汉书·艺文志》笼统地称之为“公羊子”。

        《公羊传》的体裁特点，是经传合并，传文逐句传述《春秋》经文的大义，与《左传》以记载史实为主不同。《公羊传》是今文经学的重要经籍，历代今文经学家时常用它作为议论政治的工具。同时它还是研究先秦至汉间儒家思想的重要资料。

        董仲舒的主要思想便是以《公羊春秋》为依据，将周代以来的宗教天道观和阴阳、五行学说结合起来，吸收法家、道家、阴阳家思想，建立了一个新的思想体系，成为汉代的官方统治哲学，对当时社会所提出的一系列哲学、政治、社会、历史问题，给予了较为系统的回答。

        关于董仲舒的论断，最著名的当然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这其实是反映他思想的一个方面或者说一句口号，董仲舒的主要思想，其实概括来讲有三方面。

        其一，大一统。汉初时，因为多年战乱和经济凋敝，当政者主要实行黄老之学，无为而治，让经济得以很快发展，并出现了文景盛世。但景帝时代出现了吴楚七国之乱，统一的国家面临着分裂的危险。因此在景帝时期便任博士的董仲舒认为，重要的问题是要巩固集中统一的政权，防止分裂割据的局面出现。董仲舒从儒学经传中寻找统一的理由，最后在《公羊春秋》中找到了"大一统"。董仲舒就根据《公羊春秋》的记载，提出了"大一统"论。他在《天人三策》中说：“《春秋》所主张的大一统，乃天地的常理，是适合古今任何时代的道理。”董仲舒认为“大一统"既然是宇宙间最一般的法则，那么封建王朝当然要遵循，这也是董仲舒所要设立的政治哲学的核心。他根据'大一统"的普遍法则，提出了思想也要"大一统"的论点。董仲舒在《天人三策》中说："只要不是在六艺之列的，（所谓“六艺”，就是过去读书人必备的六种才能，“礼”，“乐”，“射”，“御”，“书”，“数”），不是孔子那一套儒家思想的人，都不许其发展下去，不允许和儒家思想一起存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教派和学说就不会再来迷惑百姓，国家的法律和制度才能显示出地位，老百姓也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教育子孙后代"。只有思想统一才能有统一的法度，百姓才有行为的准则，这样才能维护与巩固政治的统一。用思想统一来巩固政治统一，思想应该统一在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上，百姓也知道该遵循什么，怎么做了。只有政治统一才能长治久安，而统一思想便成了大一统的关键。于是，董仲舒多次强调要用孔子儒学统一天下的思想。

         在汉武帝采纳了董仲舒思想要大一统的建议之后，施行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政策，将儒学作为正统思想，从此汉代思想界树起了儒学的权威，产生了中国特有的经学以及经学传统。汉代立五经博士，明经取士，形成经学思潮，董仲舒被视为"儒者宗"。

         汉武帝即位时，从政治上和经济上进一步强化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已成为封建统治者的迫切需要，开始由于窦太后信奉黄老之术，故此阻扰奉行儒家文化，窦太后死后，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汉武帝将不治儒家《五经》的太常博士一律罢黜，排斥百家之言于官学之外，提拔布衣出身的儒生公孙弘为丞相，优礼延揽儒生数百人，还批准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根据成绩高下补郎中文学掌故，吏有通艺者选拔担任重要职务。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独尊儒术以后，官吏主要出自儒生，儒家逐步发展，成为此后二千年间统治人民的正统思想。虽然这样做不利于学术文化的发展，但在当时却有益于专制制度的加强和国家的统一。

        秦皇汉武，一直以来都被人们认为是一代雄主，而这两位雄主，除了在寻仙问道上有相似之处，在统一思想上的专制行为亦有相似之处。秦始皇信奉法家、焚书坑儒，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两位雄主虽然选择信奉的经典不一样，但都做出了相似的行为，自然有其必然性，这个必然性就是政治统治的需要。不过区别在于，随着秦王朝被推翻，法家占据思想主要地位的时间并不长，而儒家，却在中国的思想意思形态方面，独霸了二千余年，甚至至今仍然在现实社会中影响着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生活，并及于法律等各个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