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都会丨文征明《楼居图》

朋友们好，这些博物馆有得聊，我是冯海啸日这期节目我们接着给您介绍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的中国书画作品，今天我要介绍一幅明代大画家文征明的画作，画的题目叫《楼居图》。

一听这个名字，您可能在脑子里已经想象出了这幅画的内容，文征明，他是明代一位画山水人物画的大才子，既然叫《楼居图》，想必这幅画也是一幅山水画了，画面上一定有山有水、有葱茏的树木、有溪流、还有远处的楼阁文征明的这幅画作，画面上的内容大体就是这些。我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上中学的时候读过的一篇散文，这篇散文是台湾作家李乐薇写的《我的空中楼阁》作家在文章中，这样写道，他说　世界上有很多已经很美的东西，还需要一些点缀，山也是。小屋的出现，点破了山的寂寞，增加了风景的内容。山上有一片纯绿色的无花树;花是美丽的,树的美丽也不逊于花.花好比人的面庞,树好比人的姿态.树的美在于姿势的清健或挺拔,苗条或婀娜,在于活力,在于精神。作者这几句对于山和树的描写，我觉得也恰好可以展现出我们今天要讲的文征明的这幅《楼居图》的特色。文征明，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画家，在他笔下的山水画传达出一种既超然物外，又不脱离世俗的精神。我们先来欣赏一下这幅画，这幅画作是以浅绛山水来完成的，整个画面呈现出淡淡的黄赭色调，前景采用的是吴门画派惯用的吸收南宋画家一角半边的画法的构图，前景是倾斜的河岸，上面有层叠的坡石，在坡石的缝隙间生长着既清健挺拔又遒劲多姿的两棵树木，作者的，非常的劲道，轻灵，而且有力度，透过树木的树枝，能看到弯弯的河流环绕着村庄，在小河的河面上架起了一座板桥，这座板桥，把我们的视线引向了河对面，树林环抱的矮墙，正对着小桥的是用茅草覆盖的院门，在墙下靠近地面的部分，能清晰的看到用石块垒砌的虎皮墙。透过院门就应当是主人居住的地方，在院子里葱茏的树林有各种各样的树木，高大的树木已经把建筑的掩映住了，我们的视线接着往上行走，透过树木的缝隙能看到建筑的房顶，基本上处于画幅正中央偏右的位置就是主人居住的阁楼，虽然是一个阁楼依然是茅草覆盖的房顶，房顶下是轩敞的开窗和栏杆，透过轩窗和栏杆，我们看到屋子里，内室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卷一卷的卷轴画和一摞一摞的线装书，在正厅一张大方桌，方桌上摆着文房、书籍、宝鼎，在桌前有两个人对坐，这应当是主人和客人在闲谈，在房间内的右侧还有小童子奉茶。整幅画面不光景物幽静，还衬托出儒雅的书卷气，比如说在楼阁房间内的摆设，作者在描绘的时候也很用心我们能看到书架，圆墩儿，带有弯腿儿的大方桌，宝鼎，屏风等等，都透露出主人的学识和修养，从楼阁再往上看去，远山重叠显示出淡淡的花青色，在山的后面，隐隐的露出了深颜色的更远的山峰，再往上看画的空白处就是文征明的题记了，在这幅画的左上角他提了一首诗仙客远来好图居，窗开八面眼眉舒，上方台殿隆隆起，下界云雷隐隐虚。隐几便能窥日本，凭栏真可见扶余；总然世事多翻覆，中有高人只晏如。这首小诗比较的朴实平白，我只解释其中的两句，从诗的字面意思我们可以看出来画家把所画的人物对象比做仙人，他居住的这个楼阁就好像是仙人居住的地方，这个日本我认为是指是日出之地称之为日本，作者在这里说的意思是背靠隐几透过楼阁，就能看到远处日出的地方。这个意思，诗中描写出一派远离人间，犹如仙境的悠闲自得的心境。

这样的情景也恰好就像我开头所说的，台湾作家李乐薇我的空中楼阁，这篇小小的散文中所表达的意境。相对来看我觉得我们就更好理解这句话了，李乐薇在文章中营造出来了一个热爱生活热爱自由，远离利益熏心的社会的场景，是自己心中的一方净土的描写，文征明的这一幅楼居图更有这样的意思，实际上文征明的这幅画作不仅是表达了自己心中对美好愿望的追求，同时还另有所寄托，因为这幅画作他是给他的一个好朋友刘麟画的。文征明他生于1470年，卒于1559年享年89岁，他比刘麟整整大五岁，两人年龄相仿，而文征明他的一生仕途特别的不顺，十次参加科举考试，都没有及格，最后在朋友的举荐下在官场上做了一个陪伴皇帝娱乐书画的代诏。做了很短时间的代诏就辞官回家了，他的好朋友刘麟仕途经历虽然和文征明不太一样，但也有他十分坎坷的地方，刘麟字元瑞，是明代的尚书也是一个很有才气的人，刘麟与顾璘、徐祯卿称“江东三才子”就在弘治九年的时候中进士，授刑部主事，刑部主事是一个掌管法律刑狱的官职，后来又被升迁为员外郎，就在他为官期间前后纠正了390多人的冤假错案。可以说是一个很有作为的官员，就是这么一个有作为的官员也遭到了别人的猜忌，在正德年间刘麟作绍兴知府他就受到了太监刘瑾的嫉恨被罢官，刘瑾集团被剿灭后，刘麟又重新被启用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刘麟这个人做事比较耿直比较直率，他看到了官场皇家费用的奢靡，上奏皇帝一共有14件事物应当节省开支。其中就有暂停苏州松江三斧制造，正巧皇家定制的一批袍服也在暂停之列，这就给别人以把柄，官就以这个事为说辞，今天的话说就是劝退，在无奈之下刘麟最后终于是被迫退休了。刘麟退休以后，事情还没有完正巧明代帝王的陵墓建筑漏雨。曾经做工部尚书的刘麟就遭到了追查，刘麟人品耿直他从不屈服，在工作的时候为朝廷节省了不少开支。也就仅仅做了一年多，但是就这么一年多的时间招到人记恨，而且还被迫退休。晚年的生活也比较清苦，他一直希望自己，有一间楼阁居住在楼阁上，按我们今天的话说就是想改善一下居住环境，有一个比较好的楼房，他的一生也没有了解这个心愿。既然他和文征明交好，文征明就受他之托给他画了这幅《楼居图》这福楼居图作于1543年，也是文征明晚年的一幅精彩的佳作，在这幅画作中文征明不仅表达出作者本人和被赠画的刘麟，他们远离官场不问世事，清贫一生不同流合污的心态，同时借由这个画作，文征明也满足了刘麟居住楼阁的这样一个心愿。

我们不妨再来欣赏一下，这幅画画家前景中景，远景，安排得疏密有致，别具匠心，就在前景中画幅比较开敞，长长的土坡间树木之间一湾曲水环绕的村庄，就在画幅的左下角，这个不规则的空白就是流水。河的两岸架起了一座小桥，通过作者对构图的剪裁，我们可以感受到，要想直接进入村庄，是不太容易的，必须要绕过河流走上小桥，用我们的视线在画幅的左下角环绕半个圆圈儿。这样才能进入到茅草掩映的大门中，这就给人一种似乎让我们感觉到官场的险恶，人在桥上行走的时候不光要看着脚下，还要左顾右盼注意两侧，不偏不倚才能战战兢兢的过去，才能达到这个理想的境界，似乎也暗喻着人世的多变和复杂，进入大门以后依然看不到主人，而是层层叠叠的树林，主人高居于楼阁之上，他正在访客闲聊透过开敞的轩窗，他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的景物这样的一种构图，给我们视觉上的，从低到高，由远到近，由下到上三层的跳跃的感觉。画幅中央靠上的高局的楼阁，也就是这个画中的眼睛，点出来画家的用心，他既借助楼阁，满足了刘麟没有住过楼房的一个心愿，同时也展示出自己高级世外，如入桃花源的这种心境当我细细的品味，顺着文征明那种细腻，精彩的画笔，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上求索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他的这种心境，也感受到了和台湾作家李乐薇在我的空中楼阁中营造的氛围，非常的契合，作者用心找到了最恰当的表现形式来表现自己的思想感情。就让我们沿着这种形式，去寻找我们自己的心灵归宿。

我想的刘尚书他可能一辈子也没有住过特别好的楼房，就这幅画儿满足了他的心愿，也可以这样说文征明给朋友画的画作很多，也有很多画作都是表现了朋友的书斋居所，我认为这幅画作，是我见到的他的同类画作中最最精彩，最最动人的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