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谁是“德先生”与“赛先生”

第106节:谁是“德先生”与“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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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马拉雅的听友,你好。我是赵利剑。


在上一讲中,我们介绍了民国初年“洪宪”帝制的闹剧。这场闹剧虽然失败,但是时隔仅仅两年,又以“张勋复辟”的形式重演了一次。这次闹得更短:仅仅12天就失败了。但是民国政坛已经被这些军阀政客闹得乌烟瘴气。民主共和制度有名无实。在思想界同样是沉渣泛起。一些知识分子,比如康有为等人,认定中国政治动荡在于政治权威丧失和道统中断,所以借着复辟的机会,大力提倡尊孔复古,恢复读经祭天,甚至有人提议要立孔教为国教。


另一方面,民国初年民生痛苦、外敌侵略的情况并没有真正改变。所以,从形式上看,中国推翻帝制,建立被认为是先进的民主共和制度,并没有给中国带来实际的进步。因此,很多人,特别是接受新思想的知识分子,普遍对现实感到失望。


1915年,梁启超曾经写道:我国民积年所希望所梦想,今殆已一空而无复余……二十年来朝野上下所昌言之新学新政,其结果乃至为全社会所厌倦所疾恶:言练兵耶,而盗贼日益滋,秩序日益扰;言理财耶,而帑藏日益空,破产日益迫;言教育耶,而驯至全国人不复识字;言实业耶,而驯至全国人不复得食。其他百端,则皆若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有的人索性“躲进小楼成一统”,但是也有很多知识分子,出于责任感在继续探索。他们要弄清楚:自近代以来,中国人不断的向西方学习。最初是学技术,甲午战败说明“中体西用”的思路是有问题的,西方富强的奥秘在于制度。


于是先有戊戌变法,后有辛亥革命,尤其是后者,已经推翻了君主专制制度,像模像样的把西方的民主共和制度全盘引进了,可是中国还是没得救,民国初年的局势还是一团糟。看来单纯的政治革命也不能救中国,那中国怎样才能得救呢?民国初年,尽管政治黑暗,但是思想文化界是非常自由和活跃的,各种新旧思想在社会上同时存在,不断碰撞,这就给了知识分子们一个宽松的环境以继续进行探求。


19159月,陈独秀在上海创办《青年杂志》(后改名为《新青年》)。陈独秀是安徽怀宁(安庆)人,思想激进,是最早的同盟会会员,长期从事文教事业,他认为中国的希望在青年身上,所以创办杂志,并且在创刊号上发表了《敬告青年》一文,抨击中国传统伦理道德,号召青年冲破传统的束缚。一般认为,这就是新文化运动的开端。


1917年初,中国近代杰出的教育家蔡元培先生就任北大校长。当时的北大,学术氛围很差,很多人还是抱着旧时科举的思想意识,认为上大学的目的是为了做官,根本无意追求真知。蔡元培提出“兼容并包,思想自由”的办学方针,认为:近代思想自由之公例,既被公认,能完全实现者,厥唯大学。大学教员所发挥之思想,不但不受任何宗教或政党之拘束,亦不受任何著名学者之牵制。苟其确有所见,而言之成理,虽在一校中,两相反对之学说,不妨同时并行,而一任学生比较而选择,此大学之所以为大也。为此,他聘任教授不拘一格,陈独秀被聘担任北大文科学长,《新青年》编辑部也迁到北京。随之一些激进的民主主义者如李大钊、鲁迅、胡适、钱玄同、刘半农、吴虞等人也先后于北大任教,并成为《新青年》主要撰稿人。而在当时的北大,也有像辜鸿铭、刘师培等文化保守主义者。一时间,北大群英荟萃,新旧思想碰撞激烈。


当时双方碰撞的焦点是什么呢?


1919年,陈独秀撰写了《本志罪案之答辩书》一文,颇带自嘲意味地指出:

追本溯源,本志同人本来无罪,只因为拥护那德莫克拉西(domocracy)和赛因斯(science)两位先生,才犯了这几条滔天的大罪。要拥护那德先生,便不得不反对孔教、礼法、贞节、旧伦理、旧政治;要拥护那赛先生,便不得不反对旧艺术、旧宗教;要拥护德先生又要拥护赛先生,便不得不反对国粹和旧文学。为什么一定要请进这两位先生呢?因为:西洋人因为拥护德、赛两先生,闹了多少事,流了多少血。德、赛两先生才渐渐从黑暗中把他们救出,引到光明世界。我们现在认定:只有这两位先生可以救治中国政治上、道德上、学术上、思想上一切的黑暗。若因为拥护这两位先生,一切政府的迫压,社会的攻击笑骂,就是断头流血,都不推辞。


陈独秀所说的德赛二“先生”,就是新文化运动的旗帜-民主与科学。


此前,维新派和革命派都曾经倡导民主政治制度,而早在洋务运动期间,洋务派就曾经引进了西方的科学技术和知识。而新文化运动所提倡的民主与科学又有什么特点呢?陈独秀认为:欲建设西洋式之新国家,组织西洋式之新社会,以求适合今世之生存,则根本问题,不可不首先输入西洋式国家之基础,所谓平等人权之新信仰,……可见,他所说的“民主”,固然指民主政治制度,也指国民的自觉的民主意识。只有当国民具备了民主素养,才有可能反对专制统治,建立起真正的民主政治制度。民国初年,中国传统的政治思维和文化观念并没有发生根本的变革,所以共和不成功。为此,就需要改造国民的思想。  

  

 那么科学呢?所指的是不是科学知识呢?梁启超先生认为,中国人“把科学看得太呆了,太窄了。……他们只知道科学研究所产生的结果的价值,而不知道科学本身的价值;他们只有数学、几何学、物理学、化学……等等概念,而没有科学的概念。……他们以为只有化学、数学、物理、几何……等等才算科学,以为只有学化学、数学、物理、几何……才用得着科学;殊不知所有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等等,只要够得上一门学问的,没有不是科学。……或者说:只有理科、工科的人们才要科学,我不打算当工程师,不打算当理化教习,何必要科学?中国人对于科学的看法大率如此。我大胆说一句话:中国人对于科学这两种态度倘若长此不变,中国人在世界上便永远没有学问的独立,中国人不久必要成为现代被淘汰的国民。”


让我们来看看陈独秀对科学是怎么解释的:科学者何?吾人对于事物之概念,综合客观之现象,诉之主观之理性,而不矛盾之谓也。……近代欧洲之所以优越他族者,科学之兴,其功不在人权说下,若舟车之有两轮焉。今且日新月异,举凡一事之兴,一物之细,罔不诉之科学法则,以定其得失从违;其效将使人间之思想云为,一遵理性,而迷信斩焉,而无知妄作之风息焉。原来,他们所说的“科学”,是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是用以反对愚昧和迷信的强大武器。


要使国民具备以民主和科学精神为主导的近代思想意识,必须反对中国的传统道德。他们认为,以儒家为代表的传统道德,其实是维护专制统治的思想工具。如李大钊所言:孔子者,历代帝王专制之护符也。陈独秀则猛烈抨击“三纲”说:君为臣纲,则民于君为附属品,而无独立自主之人格矣;父为子纲,则子于父为附属品,而无独立自主之人格矣;夫为妻纲,则妻于夫为附属品,而无独立自主之人格矣。率天下之男女,为臣、为子、为妻,而不见有一独立自主之人格者,三纲之说为之也。缘此而生金科玉律之道德名词,曰忠、曰孝、曰节,皆非推己及人之主人道德,而为以已属人之奴隶道德也。吴虞则在《说孝》一文中,揭示“孝”的真谛即“制造顺民”。鲁迅对封建礼教的攻击最为猛烈,称之为“吃人的道德”。


新文化运动的另一个内容即反对旧文学,即文言文。它是传统伦理道德的载体和表现形式,被认为是传播新文化、新思潮的严重障碍。1917年,《新青年》发表胡适的《文学改良刍议》一文,提倡白话文,主张“不用典”,“不用陈套语”,“不讲对仗”,“不避俗字俗语”,“须讲求文法之结构”,“不作无病之呻吟”,“不摹仿古人”,“须言之有物”,“话语须有个我在”。文学革命从此开始。在这方面,成就最突出的是鲁迅。其《狂人日记》、《孔乙己》、《药》等作品是白话小说的典范。他出色地将反封建的革命内容和白话文的形式结合起来,在两方面均作出了杰出贡献。


听完今天这一讲,你认为应该如何看待中国的传统文化呢?新文化运动所提倡的内容,在今天还有没有现实意义?


好,我们今天的学习就到这里,感谢你的收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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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18605559fjc

    铁骨孙子

  • 阳阳的糖果屋

    陈独秀所说的德赛二“先生”,就是新文化运动的旗帜-民主与科学。

  • 铁骨孙

    此科学就是理性原则!独立思考!实践是教研真理的唯一标准!

  • 铁骨孙

    扬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