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惑】19 怎么样维持婚姻的长久？

今日文稿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们好，我是费勇，今天是第十九堂佛学修心课的解惑时间。在问题的探讨中我们一起走向觉悟。我们先来听一下提问的朋友提了一个什么问题？

问：我自己还没有结婚，但看到周围熟悉的人，好像婚姻都不怎么完美。有些人甚至认为婚姻会消亡。你觉得婚姻可以长久吗？长久的秘密是什么？

答：关于这个问题，在我们日常生活里经常被讨论，但就像英国的那个比喻，婚姻就是一个围城里，虽然城里的人充满抱怨，但围城外的人还是不断想进去。关于婚姻的问题，就像今天我们佛学课里讲到的，在婚姻内部其实解决不了婚姻的问题，必须跳出婚姻这个格局才能解决婚姻的问题。

第一，我们对于婚姻这种制度要有一个认知。婚姻当然和爱情有关，相爱就一定要结婚，这是人类的一种自然的情感归属。但婚姻又和生育有关，和家庭有关，和社会有关。一方面，婚姻是爱情的一个结果，另一方面，婚姻又是一种社会的经济的行为，是男女互助延续生命。

婚姻的所有矛盾可能都来自于这两个不太一样的功能。爱情要浪漫，但浪漫的东西，注定不能长久。婚姻的问题很大程度上来自，一方面我们希望在婚姻内继续浪漫的爱，另一方面又希望婚姻是一个稳定的日常生活的港湾。但不幸，婚姻这种体制满足不了“即浪漫又稳定”的双重需求。

第二，婚姻也不是理所当然的。前面我们讲四谛，讲到佛陀有一个深刻的观察：人类的愚昧在于把现有的所有思想、习惯、社会体制都看做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实际上，只要是人世间的东西，没有一个是理所当然的。每一个东西，都不过是大大小小的着了火的房间，把我们困在里面，没有必要执着。假如从历史的角度看，婚姻不过是一种权宜的制度。

英国哲学家罗素曾经分析过婚姻这种制度，他从历史发展的角度一再提醒我们，一夫一妻制并非是理所当然的，更不是完美的。一则一夫一妻制在人类历史上实行的时间非常短暂，二则即使实行一夫一妻制以来，也从没有完全真正做到过一夫一妻。这一点，如果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一下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在这本书里，有恩格斯对于婚姻、对于一夫一妻制的残酷的分析。

罗素从他那本书归纳了三种一夫一妻婚姻的模式：第一是美国式的，婚姻必须和爱高度一致。因此，离婚率特别高；第二法国式的，婚姻和爱分开。这样的关系有一个毛病就是普遍有婚外恋；第三是东方式的，婚姻与爱可以分开，但是社会很排斥离婚和婚外恋。

非常简单，罗素的分析在讲一个道理：如果你认为爱必须和婚姻一致，那么，你就必须接受离婚；如果你认为爱不一定和婚姻一致，那么，你就得接受其它一些东西。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真相，但很多人不太愿意面对这个真相。因此，我们看到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痴男怨女，纠缠在已经消失的爱，纠缠在权宜的婚姻里。

有些人一看到一老头与一老太在一起就感动啊感叹：相爱容易，难的是白头到老。是这样吗？实际上，绝大部分的男男女女都厮混到了白头到老。白头到老其实很容易，我们也很容易假装幸福地混到白头到老。难的是相爱，难的是不假装。这是第二点。

第三点，当我们明白了婚姻的本质，我们还是可以在这种权宜的制度里找到长久的东西。也就是说，婚姻是可以长久的。那么，长久的婚姻靠的是什么呢？靠的是爱情吗？好像不是，因为爱情是靠不住的。靠假装吗？好像也不是，那是自欺欺人。那么，靠什么呢？我想分享一个物理学家的故事，这个故事或许可以回答婚姻长久的秘密：

这个物理学家叫费曼，他获得过诺贝尔奖。他年轻的时候和一个叫阿琳的女孩子恋爱。但阿琳得了肺结核，那个年代肺结核就是一种绝症，而且会传染。所以，费曼的母亲建议儿子和阿琳保持订婚状态即可，千万不能结婚。但是，费曼还是决定要和阿琳结婚。他给母亲写了一封信，详细回答了之所以要结婚的理由。

他先是向母亲讲了肺结核传染的事，他说他请教了医生，知道了肺结核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传染，还请教了医生关于肺结核病人是否能够结婚的问题。然后，他说：“我要和阿琳结婚，因为我爱她，也就是说，我要照顾她。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爱她，我要照顾她。我顾虑的事情是，为了照顾自己心爱的姑娘，到底有多重的责任，有什么不确定的因素？”

爱她，而且想照顾她。所以，必须要结婚。爱是自然的激情，但照顾是责任。因为是责任，所以，费曼在信里仔细地向她母亲报告了，假如他和阿琳结婚，会不会影响他的工作，假如她需要治疗，他能不能负担医药费，等等。他把这些帐算清楚后，还预估了最坏的情况：“这里所提到的数字，只是一种猜测。但我愿意赌一赌。我认为我会赚到足够开销的钱。如果办不到，我也知道自己将会很惨，但我认了。”

他分析自己“为什么要结婚？”，和所谓“高贵的情感”无关。而且，他很清楚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有别的期望与目标，”并不是只有爱情，只有阿琳。“我要贡献全部心力，为物理学付出。这件事在我心中的分量，甚至超过我对阿琳的爱。”

但很幸运，他觉得这两件事没有什么冲突，可以同时做得很好。所以，他决定结婚。解释完这些之后，他担心他母亲不理解，还加了一个附注，特别强调了自己也很明白自己的婚姻是一场冒险，有可能让他陷入各种困境里。尽管如此，他在对未来的反复推演里，还是觉得更多的是喜悦。最后，他又希望母亲帮助他再想想，他自己还没有预估到的困难。

1942年费曼和阿琳结婚，1945年，阿琳去世。费曼在1960年和英格兰女子温妮丝结婚。他们在瑞士邂逅，温妮丝当时向往的，是一面打工，一面环游世界，费曼随口说你可以到美国做他的管家。然后，温妮丝真的到了美国，做他的管家。两个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还各自约会。但不知不觉，好像陷入了情网。费曼觉得自己爱上了她。但是，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冲动，于是，定了一个时间，如果到那时还没有改变心意，就向她求婚。然后，他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这是费曼一生中的两次婚姻，感觉都是比较美满的。费曼是一个物理学家，从事的领域非常枯燥，但生活中的他非常有趣，他喜欢画画、跳舞、玩森巴鼓，等等，关键是他把生活处理得轻松而可控。像他第一次的恋爱、结婚，在常人看来，是苦恋，很容易变成烂俗的琼瑶小说，但是费曼以一个科学家的智慧和艺术家的趣味，让这一件事变得很温暖很阳光。

“我爱她”，是激情；“我要照顾她”，是责任。激情是容易的，责任是困难的。很多婚姻之所以出现问题，往往是因为只有激情，而缺乏责任的考量；没有认真考量过彼此能够为对方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激情是一切的开始，没有激情，就没有爱，就不可能有美好的婚姻。但婚姻能够走多久，好像取决于彼此愿意并能够为对方承担多大的责任。你愿意承担多大的责任，就能够成就多长久的婚姻。

当然，最后我想再重复今天佛学课的里一个看法，就是一定要跳出来。婚姻的问题一定要跳出婚姻才能彻底解决。除了责任和担当，费曼在前面也说过，他其实更热爱的是物理学，婚姻和爱情也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从没有把婚姻看作是生活的全部，在婚姻之外，他有广阔的天地，也没有把爱情看作生活的全部，他对于物理学保持了终生的热情，但也喜欢画画、跳舞……以我的观察，身边婚姻关系维持得好的夫妻，都是有自己的事业，事业非常的重要，超越了婚姻之外。

所以，结婚还是不结婚，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任何时候都要自己的事业，都要好好生活。祝你有美好的爱情，也有长久的平平淡淡的相互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