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三七二十一

8-三七二十一

如果把语言进行比较，他们之间有绝对优劣吗？西欧主要语言（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和汉语分别是目前世界上影响力最大的语言和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这两类语言又别处在印欧语系和汉藏语系这两个古老的语系里，中间还隔着一个阿尔泰语系，因此差别极大。汉语和西方语之间的比较很能说明不同语言的优劣之处。

西方语言在东方人看来是个怎样的存在，学过英语的中国人大概都知道。但是英语在欧洲语言里是个奇葩，和其他大多数语言不一样。我们只能用欧洲语言的普遍规律来比较。

欧洲语言普遍的特点是语法复杂。前面讲过，在欧洲语言里名词要分阴阳性、动词有时态、语态和格的变化。一句话里有加了这么多限定，好处就是意思表达准确，可以在一句话里同时把时间、地点、人物全确定下来。比如，用西方语言叙述过去的事的时候，每句的动词都要用过去式而且还要叠加上格用来表面这个动作是谁做的。这虽然方便了听者，但是每句都要强调时态和格，对说话的人就显得极为繁琐。

以语法比较严格的意大利语举个例子：意大利语里里名词分成阳性和阴性，有些比较好理解，比如太阳是阳性，月亮是阴性。但是汽车和轮船为啥是阴性？这对于我们这些从小就知道阴阳五行学说的中国人来说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名词的某些阴阳性不好理解的地方还可以死记硬背。但动词的变化多端能让你直接疯掉。一个动词有你、我、他、你们、我们、他们六种格再叠加上和英语一样的那八种时态。理论上讲每个动词都有六八四十八种形式。由于在动词上做了这么多限定，很多的文章和小说里可以连续好几页不出现主语。因为读者可以通过看动词的形态判断出那些动作到底是谁做的、什么时候做的。这对于我们这些说惯了简单语法的中国人来这简直就是折磨。我年轻的时候学过几个月意大利语，感觉这语法也太烧脑了，最后只好放弃。

在汉语里，这些限定全都没有，这让说话的人使用起来很简便。但对于听众来说，必须要知道上下文才不会出现误解。举例来说，我们说汉语的人在叙述一件事的时候先说“昨天”然后再讲具体的事。这时候听者就明白接下来叙述的事都是昨天发生的。如果你从一半开始听就很可能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次我和几个欧洲人聊天，那三个欧洲人分别是法国人、德国人和俄国人，正好来自欧洲的三大语族。聊起语言的时候，他们互相交流各自语言里的奇葩语法。我基本上没听懂，直白地告诉他们我们汉语里压根没有动词时态和人称格这两个概念。他们都很吃惊，然后问：那，你们怎办表示时间呢？我说，we add a word for time。我们用加一个字来表示时间。比如：这、了、过、将等等。他们听后无不交口称赞：还是你们聪明！可见他们也被自己那种繁琐复杂的语法搞得焦头烂额了。

另外，除了英语，欧洲语言里的单词普遍都很长，超过十个字母的单词很常见。往往一个单词有好几个元音再加上前后的各种辅音，搞得很罗嗦。而中文是单音节语言，每个字只有一个元音和一个辅音。这样说起话来很省事。

举个例子你就能明白。《联合国宪章》是用六种语言写成的，意思完全一样。用各语言写成的文本字数都差不多。但是念起来很不一样，最短的是汉语，英语其次，其他三种欧洲语言法语、西班牙语和俄语都很长。阿拉伯语的情况我不了解，从印刷长度看念起来也短不了。

 《联合国宪章》内容很多，不可能全部拿来比较。咱们就以前言部分来举例。六种语言的版本都是二百五十多个字。但是读起来费劲程度就不一样了。汉语本身就比较言简意赅，当时翻译这个文本的时候译者还很不厚道地用文言文表达，把这段话的中文写得非常精炼。下面我只比较一下这段话的前两句：

中文版内容是这样的：

我联合国人民同兹决心，欲免后世再遭今代人类两度身历惨不堪言之战祸 这两句话一共31个汉字，也就是读出来需要发出31个元音。

同样是这段话，英文版读出来这样的：

WE THE PEOPLES OFTHE UNITED NATIONS DETERMINED to save succeeding generations from the scourgeof war, which twice in our lifetime has brought untold sorrow to mankind,

一共29个单词，但是要发出的元音一共有43个，是汉语读音长度的138%。

西班牙语应该是这六种语言里最罗嗦的一种，我不懂西班牙语，但是我知道西班牙语的基本读音规则。下面就试着度一遍，见笑了：

Nosotros los pueblosde las naciones unidas resueltos, a preservar a las generaciones veniderasdel flagelo de la guerra que dos veces durante nuestra vida ha infligido a la humanidadsufrimientos indecibles,

西班牙语的这段话有32个单词，却必须发出68个元音，发音长度是汉语的一倍以上。

使用这类冗长语言的人们，为了在相同时间里表达同样的意思，就只好加快说话的速度。那些拉丁语族国家的人，比如法国人、意大利人、西班牙人，他们说话在我们听来都像在吵架。这是说西班牙语的委内瑞拉前总统查韦斯的一次讲话片段：

（查韦斯讲话）

相比之下汉语可能是最容易发音的语言。每个字都很短促，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一字只有一个元音和一个辅音。这产生了一个意外的好处。那就是处理数字很方便。我们著名的九九表每句都很短，越短的句子就越容易记住。比如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直到九九八十一。我的一位马来西亚华人朋友说他们小时候要背到12乘12。比如十一十一一二一、十二十二一四四。就是这个算数口诀让我们在基础算数能力上远超其他民族。中国小学生的计算能力永远都是世界第一。

说起这事还有个有趣的现象：和洋人一起吃饭一般都是AA制，在没有智能手机之前，如果一桌人里有中国人，结账的时候大家都让那个中国人算账。看起来中国人貌似都很聪明，其实真相是我们的语言在算数时用起来很方便。但是到了复杂计算的阶段，我们就没啥特别的优势了，中国人里的顶级数学家也不比其他国家多。

另外，我们的国粹算盘也是要和珠算口诀一起配合使用的。当然，自从有了计算器，除了三下五除二这句，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珠算口诀了。其实在古代中国识字的人很少，但是算数基本上人人都会。只要他背过这两个口诀。

既然用汉语处理数字很方便，那么中国人天生就非常热衷于各类数字游戏，比如下面这个场景：

（划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