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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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毕珍桂 图 | 网络


- 当代文学微刊 -




进入伏天，酷热难耐，一有空，我就带着书本，到村子公园荔枝树下避暑。树下荫凉舒爽，清风习习，只是，蚊虫不时绕来飞去，伺机叮咬，皮肤不时被叮，红肿痒痛。



看着这些小虫子，我想起在果场工作时的黑光灯。工作的果场位于江门地区，一个离海边很近的侨乡。果场开场前，山上栽满松树，砍树烧山，种下几千棵妃子笑荔枝。第二年，妃子笑长到一米多高，果场边的松树林，各种鳞翅目成虫在荔枝树叶产卵，孵化的幼虫咬食嫩梢，严重危害果树生长。



老板吩咐我到省农业厅买四支黑光灯，对害虫进行物理诱杀。黑光灯外观与日常照明的普通光管没多大区别。安装时，在各个山头立桩架线，用玻璃做长方形的灯箱，黑光灯置于里面。灯箱下，放置直径近一米的浅口圆黑塑料盆，加水，注入柴油。



晚上，四支黑光灯在黑黝黝的山间闪烁，如四朵金花熠熠生辉，瑰丽的光彩妩媚动人。夏季多雨，雨粒筛豆子般叭叭啪啪摔落，屋瓦发出清亮的响声，宛如一曲原生态林间夜雨音乐，舒缓轻柔。



穿上雨衣，同事开摩托车载我上山观察虫情，绕了一个弯，来到山顶的黑光灯前。淡黄的灯光下，雨点一串接一串飘洒，风雨中，大小不一的各种飞虫，扇动翅膀，不断朝灯光兴奋飞赴，围绕灯箱翩跹舞旋，热烈疯狂。有些虫子，象毛头小伙儿一样，加大马力奔向光明，一头撞在玻璃箱，跌落沾有柴油的水盆里，再也无法爬起来。飞蛾扑火，等待它们的就是这样的结局。我们仰头，看着自然界蔚为壮观的景象。想到这一举措能大大减少虫源危害，利于荔枝树的抽梢生长，心中甚是高兴。



几分钟后，抹一把雨水，同事启动摩托车，沿着环山路慢慢往场部开去，离黑光灯两米远的路边，一条黑白条纹的蛇盘踞山路杂草中。“哇呀！”我们同时吓得惊叫起来。“轰”的一声，同事加大油门，向山下冲去。回到场部，同事对蛇念念不忘，提议再上山，把蛇打死用来煲汤作宵夜喝，说话间，脸上充满期待，仿佛汤水鲜甜醇香已经深深的扑鼻而来。



经不起他的游说，我手中拿着两把锄头，摩托车慢慢往山顶开，离黑光灯五六米的地方，我们下了车，提着锄头蹑手蹑脚向蛇走去。走近了，刚想抡起锄头，两人全愣住了。原来，“蛇”只不过是一小堆盘节交错的小灌木，相视哈哈大笑后，不禁后怕，万一真是银环蛇，我们的行为非常危险鲁莽。转脸望着在黑光灯周围扑腾乱飞的虫子，我们的贪念，和它们又有什么两样？



雨，一直下，黑漆漆的山林，数不清的虫子，源源不断，向黑光灯飞来。有多少人也像这雨夜里的虫子，难以抵挡生活中形形色色的诱惑，让自己的大好前程、美好生命，终结于那支致命的黑光灯！

（8月1日发表于《亮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