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痴斋
洞山生病了,就叫一位小沙弥去给徒弟云居道膺去传话。道膺现在已经住寺开法了。洞山嘱咐沙弥:“他要是问你:和尚安乐不?你只说:云岩的路渐次地绝了。说完这话要站远点,恐怕他要打你。”
小沙弥领旨来到云居,传语声还没落地,早被云居师兄打了一棒,沙弥无语相对。
洞山这是有意去让小和尚挨打,他知道自己虽然告诉小和尚躲远些,他还是要挨打的,洞山更了解云居。但这不是耍弄小孩子,而是一片苦心。自己老了,看小和尚是个有出息的料子,便想让他得到徒弟的接引。云居也不辜负师父,这是高人的默契,是常人匪夷所思之物。曹洞宗的下传,道膺起了大作用。
洞山自感大期将近,便对僧人们说:“我传法几十年,名气挺大,这都是闲名,你们谁能给我除掉这闲名?”
僧人们站在那里发愣,谁也不知怎么答对师父。
倒是小沙弥站了出来,说:“请问老和尚法号是什么?”
洞山一听,欣慰地说:“我的闲名已除了!”
小和尚没有白去云居挨棒子,洞山家的思路门风他已理会了。
洞山的病越来越重了,有僧来看师父,问:“和尚身体失和,还有没有不病的呢?”师父是个悟道见性的人,结果还要生病,所以僧有这样的问题。
洞山回答:“有”。
“那不病的还光顾和尚吗?”僧问。
“不是他看我,而是我看它有份。!”洞山说。
僧就问:“不知何时怎么看它?”
“看它的时候,不见有病。”洞山答。我虽然身体失和,但还有不病的在。这里有偏正关系在。洞山和僧有这心情对话,目的也就在于由此对僧作最后的点拔。
洞山转过话头,问僧说:“离开这肉片袋子,你在什么地方与我相见?”
僧无言以对。
洞山便作了首偈子:
学者恒沙无一悟,
过在寻他舌头路。
欲得忘形泥踪迹,
努力殷勤空里步。
象恒河沙子那么多的僧人们就没有谁开悟,原因是他们总是在他人的“舌头”话语中找路径。要想泯迹绝踪,必须向空的路上去才行。
说完偈子,洞山就叫人为自己剃头、洗澡、穿衣,又打钟聚集僧徒,安然坐化。
大众见师父走了,嚎啕恸哭,几个时辰不止。忽然间奇迹出现,洞山禅师又把眼睛睁开了,对众人说:“出家人心不挂物,才是真修行,劳生惜死,又有何益?行了,你们先不要哭了,我再呆几天!”说罢又令人办痴愚斋。原来老禅师不让别人牵挂凡情,他老人家自己被鼻涕泪水一流,也舍不得了!无情与真情一事两面,入死出生,生死自定,这是洞山的“临界”功夫。
“愚痴斋”的名目是洞山自有的,学生们“愚痴”,他也“愚痴”。但愚痴斋并没断了学人们的“愚痴”,办着“愚痴斋”,学人们还是“恋慕不已”!
这样又延迟了七天,最后一天,斋饭准备好了,洞山和众人一起斋毕,就说:“僧人家,不要无事自扰,临行之际,切勿喧哗。”
说完归方丈,端然长往。这回不论门人怎么“愚痴”,他再也不来了。
当时正唐懿宗十三年,寿六十三,僧龄四十二。所谓“灯录”,乃是“传灯录”的简称。这是记载禅宗历代法师传法机缘的典籍.灯能照暗,禅宗代代相授,以法传人,用续接灯火来比喻代代以心传心的传承形式。
“灯录”是禅宗创造的一种史论并重的文体,它以本宗的前后师承关系为经,以历代祖师阐述的思想为纬,发端于唐代的禅宗史书:灯录文字语言透彻洒脱、新鲜活泼、简要精练,公案语录、问答对语趣味盎然、脱落世俗,所以深为僧俗所喜读——作为一种精神享受。
是法平等,无有高下。
—— 与百万人一起学习佛陀的智慧和慈悲。
主播:史壮宁,山西卫视主持人,文史专栏作者,研读佛学二十余年,素食,持戒。
还没有评论,快来发表第一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