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借贷与利率】 为什么高利贷总是屡禁不止？

本期文案：

上节课我们谈到了现金贷。现金贷其实是有非常广阔的发展前景的，它对社会也确实有重要的价值。但为什么现金贷走偏了路，被监管部门严厉惩治和整顿呢？现金贷暴露出来的最核心的问题就是高利贷，以及因为高利贷而引发了各种违规违法的暴力催收。那么这节课，我就再来跟大家谈一谈高利贷的问题。高利贷的定义非常简单，就是索取特别高额利息的贷款。从历史上来说，高利贷存在的时间应该和人类历史一样悠久。我们在前面的课程里面也多次提过，按照历史学家的考证，从原始社会末期到现在，高利贷都是非常普遍的一种金融活动。甚至我们可以这么说，在现代金融业出现之前，多数的融资和借钱都具有某种高利贷的形式。

那么在历史上高利贷为什么会如此普遍呢？高利贷之所以如此的悠久和普遍，它有它的现实性合理性。就好像黑格尔所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通俗一点讲，任何事的出现都有它的原因。我们在前面的课程里面跟朋友们讲过，人类最基本的金融活动就是借钱融资，这个里面最关键的一个麻烦，就是所谓的信息不对称。信息不对称就会造成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的问题。在人类的早期，信息当然是很不畅通。借钱发放贷款的时候，主要是通过朋友的介绍，主要是取决于朋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所以在现代金融业出现之前，信息不对称的问题比现在要严重很多。为了防范风险，通常债权人会对债务人收取很高的利息。这就是我们所说的高利贷。所以高利贷从本质上来讲，它是一个信息不对称必然导致的结果。

西方学者霍莫和西勒两人，花了很长时间写了一部巨著，叫《利率史》。在这本巨著里面，他们有大量的数据，证明了世界各国在现代金融发展之前，利率水平都是非常高的。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高利贷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上一直存在，它有它客观存在的基础。那么现代社会怎么定义高利贷呢？中国人民银行有过明确的规定，民间个人借贷的利率由借贷双方协商确定，但最高不得超过央行公布的金融机构同期同档次贷款利率的四倍。比如说，假设银行一年期的贷款利率是5%，那么民间个人借贷利率最高只能达到20%，超过20%就算是高利贷了。

在2015年9月1日，最高人民法院公布了一个关于民间借贷的司法解释，这个解释对高利贷也有明确的说法，借贷双方约定的年利率没有超过24%的时候，人民法院就会支持债权人偿本付息的要求。但是如果借贷双方约定的年利率超过了36%，超出部分的利息在法律上是无效的。人民法院会支持债务人向债权人诉求已经支付的，超出部分的利息。所以你看，最高法院的解释，它比人民银行的规定还要宽松一点。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高利贷定义的标准，它是36%，那么也就是36之内，这个贷款的利率法院还是支持的。但是如果超过36，法院不仅不能支持债权人向债务人索要这么高的利息，而且如果已经支付了这么高的利息，债权人还必须要退回去。最高人民法院的解释相对要宽松一点，我想主要是为了适当保护中小微企业的民间融资渠道，解决中小微企业的资金周转问题。从这个意义上我们也可以看到，高利贷即使在今天的中国，也有它非常真实的迫切的现实需要。

在历史上我们可以看到很多很多与高利贷相关的精彩的故事，当然也是悲伤的故事。比如在中国妇孺皆知的《白毛女》中，农民杨白劳还不起地主黄世仁的高利贷，被逼着在女儿的卖身契上按下了手印。再比如我们在前面讲到单丁的神曲，单丁的描述里面，地狱里面的第八层地狱，就是为放高利贷的人准备好的。还有朋友们都读过莎士比亚的名作《威尼斯商人》，债务人因为还不起债权人的高利贷，而被要求割下一块臂膀上的肉来还债。所以似乎历史上有很多悲剧，都是高利贷引起的。

那么概括起来说，高利贷的主要风险和危害有哪些呢？有三个方面。第一个，高利息往往会让借款人倾家荡产。其实这样的案例每天都在上演，可以讲是数不胜数。而且不仅是普通的工薪阶层，甚至有些企业家都会迫于无奈去借高利贷，最终让家庭和企业都陷入危机。第二个危害就是暴力催收，暴力催收会引发很多刑事犯罪，这种事情在近代的上海滩是屡见不鲜了。

如果大家读过杜月笙的传记，当年上海的黑帮头头杜月笙，他就有一项重要业务是帮人催收贷款。如果借款人不能偿还贷款，或者故意不偿还贷款，他就直接把他的脚筋挑掉，把人投入黄浦江。这当然是最典型，也是最野蛮的暴力催收。现在社会依然存在着暴力催收问题，包括对人格实施侮辱。比如说2016年发生在山东聊城的“辱母案”，就是由高利贷暴力催收所引起的。第三个危害，高利贷存在很大的金融风险。它不仅会增加借款不能按时偿还引发的纠纷，它甚至会引发一些巧取豪夺、金融欺诈的案件；严重危及社会的稳定。正是因为有以上这些危害，所以高利贷在很多人心目中似乎都是一种犯罪。

但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如果大家都能够严格的遵守规则，即使付出比较高的利息，那么往往这种高利息的贷款对经济活动，金融活动也是必要的。那么我们怎么能够趋利避害，避免掉入高利贷的陷阱之中呢？我想朋友们应该至少记住这几点。

第一，我们每个人都要量力而行，量入为出，适当的借贷是可以的。但无论是消费还是投资，都不能大大的超过你的支付能力。

第二，不要有一夜暴富的心理妄想，不要沉迷于投机赌博。有些人之所以借高利贷，投机赌博或者是投资理财，买房子买股票，都是希望一夜暴富，结果可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三，就是不要拿自己的家庭必要的生活费用，去做还款的赌注。有些人借高利贷，可能会把家庭的日常开支，包括小孩的教育费用医疗支出，都当作还本付息的保障。万一出了问题，就可能导致小孩无法受教育，家人如果生病，无法治疗。

第四点，千万不要利用高杠杆高利贷，去炒股炒房子炒期货。很多因为高利贷而陷入困境的人，都是因为借高利贷，利用高杠杆去做投机的生意。

我想如果能够记住这几点，绝大多数人是可以避免陷入高利贷的陷阱的。当然我们更重要的是正规的金融机构金融企业，要为更多的人提供利率适当的金融服务。这也就是我们前面讲到的普惠金融。毫无疑问，普惠金融是人类金融服务发展面向未来非常重要的方向。

本节目由喜马拉雅FM与财新视听联合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