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治国九法之七-稽疑

古代国君有大疑，不知是否在中极的点上，吉凶如何？就会起用卜筮。研究卜筮各个征兆的变化作为判断，如果遇到重大疑难问题，首先要询问自己的内心，然后分别与卿士、庶民商量，最后问及卜筮。如果人君同意、龟卜同意、筮占同意、卿士同意、庶民同意，则是大同，你这一代则会康强，子孙也会蒙受福佑。如果这五个条件中，有三个同意，则是吉的。如果龟筮不同意，其它同意，则要静静的守着，有所举动就不吉利了。

七、稽疑：择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曰雨，曰霁，曰蒙，曰驿，曰克，曰贞，曰悔，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立时人作卜筮，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是之谓大同。身其康强，子孙其逢，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逆，庶民逆吉。卿士从，龟从，筮从，汝则逆，庶民逆，吉。庶民从，龟从，筮从，汝则逆，卿士逆，吉。汝则从，龟从，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龟筮共违于人，用静吉，用作凶。

上一次我们谈到《洪范》有这个九个原则，那么谈到第六个，今天我们谈第七个，我们看本文，

“七、稽疑。”这个稽就是考核或验证。疑就是疑问。这意思就是说一个王者呢他有事情有疑问，这个事情办下去呢影响整个国家，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呢？应不应该做呢？他内心有疑问，那么他应该如何来考证他的疑问。

“择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那么择就是选择，选择呢就是从这个贤人这些人才里面去挑选真正会懂得卜筮的人。那么立一个卜筮的官，那卜跟筮听起来是同一件事，但其实是两回事。古时候的这个卜呢就是用龟壳去烤，那么它会裂一些纹路出来。那根据纹路的这个象征来定一件事情的吉凶。那筮呢就是用五十根的蓍草，一根摆在旁边，那么作为中极，然后另外呢手上还有四十九只，那四十九只就捏来捏去的，一次几次一次几次，到最后呢就把这个卦呢给弄出来。今天不教卜筮了，所以说以后有机会各位买个书看就知道了。不过现在呢找不到蓍草，有用竹签代替的。

    那大体上呢这个卜筮方法有很多啦，有的用数字的啦，有没有？各位，如果看邵康节这个《梅花易术》，他就是用数字的。可以有很多方向得到数字的这个校验。那现在呢也有用金钱卦，就是拿三个铜板，然后洒在地上。那也有用太极丸，那就像赌博的骰子了，有点像这个味道。总而言之都是取一个阴阳爻，然后来组成一个卦，不过烧龟壳不一样，它是看烧的纹路的象征的吉凶等等。

    “乃命卜筮”，那么通常古代都是选择三个卜筮之官。然后呢这个官衔给了他了，他就是负责这件事情，而且是从所有懂占卜里面的人最贤良的把他挑选出来。“乃命卜筮”，然后再令他呢有了这个官职，代表国家的立场来起这个占，而不是平常小老百姓随便起一个占，小老百姓卜这么大，分位不对啦，让他慎重其事。先择建立卜筮人，先挑选出贤人来，然后呢立为卜筮、占卜之官。有这个官衔之后，有国家大事有疑，那么才开始占卜，不是什么事都占卜。这个在古代比大事而真的心里有疑，不知吉凶为何，那么才开始起占。

    那这个事情如果我们用在我们的小小的一个小老百姓上面，各位也是常常会有这个疑问啊。就是这件事情到底这样办好呢？还是那样办好呢？这样也各有得失，那样呢也各有得失，实在是举棋不定，有没有？像这种情况，一个小老百姓都会有了，何况是一个国家，对不对？所以就有所谓的稽疑。

“曰雨，曰霁，曰蒙，曰驿，曰克。”那这以下这几种呢就是说去烧这个龟壳的时候，它会产生什么样的征兆，那么烧烤之后它的纹理呀那大概呢就有这几种，“曰雨”，就是它的纹彩像雨。“曰霁”，霁就是雨停了，就是有云盘旋在天上的感觉了；“曰蒙”，就是像雾气的感觉，这个蒙也就是雾蒙蒙那个蒙，它是古代的是几乎同一个字。“曰驿”，就是这个云气稀疏，并不连续，意思就是露出光明的感觉了；“曰克”，克就是这个纹理交错。克就是能啊，相克相亲的意思啊，就是交相错的意思。

那这些纹理当然你说论吉凶怎么论？比如说求雨，结果呢“曰雨”，那个龟壳烧下去像雨状，那就是大吉的占啦。那个求雨结果呢你得到的是一个霁，有没有？就是雨停了的样子，那这就不是吉占了啦。或者是这个“曰驿”，它的气并不连续，那这也不是吉占。那如果你要问一个事情的光明，假如你占到“曰雨”，有没有？那这个事情或“曰蒙”，那这个就是凶占了啦。如果你“曰驿”，那这个就是吉占了啦。那如果“曰克”呢，吉凶就参半了。大略是以这样子来断事。现在的占卜把钱币塞到龟壳里摇一摇再倒出来，这样是有的了，几乎都没有用龟壳来烧烤了。

    “曰贞，曰悔。”那么这两者呢所讲的就是筮法，这个卜筮嘛，前面五者呢说的是卜，这两者呢说的是筮。筮呢“曰贞，曰悔”，那么什么是贞什么是悔呢？就是这个内卦叫做贞，外卦叫做悔。一个卦是有两个三爻卦组成的。内卦它的以下卦为体，那上卦是为它的枝叶。贞是什么意思？贞是它的正体。那什么叫悔呢？悔就像中就是上卦，因为卦气是由下面的卦慢慢涨上来，下卦完整然后才涨上卦。所以里面就像根本，外卦就像枝叶，那么卜筮完成了六爻卦，就看内外卦它相生相克，还有它得到什么卦什么大环境，那么我们还可以看到里面的互卦等等之类。叫做“曰贞，曰悔”，总而言之都是以上下卦体的这个生克来论这个吉凶，这就是所谓的筮法。

“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凡七”，就是断卦就以七个主要的断卦的依据。那断卦是卜五，就是用烧烤龟壳的叫做卜。前面的五者就是“曰雨，曰霁，曰蒙，曰驿，曰克”；“占用二”，占就是蓍，蓍草啊，筮法。这个筮法就用贞跟悔，来用内外卦来断这个是非。那这个说起来要教这个占卜是一个很大的功课了，我们大略讲它的原则呢就是如此。“衍忒”，这个忒是变更，那卜筮呢就是用这七者来推演他的这个变化的意义，然后来套用在各种的事情上来论它的吉凶，就是这段话所说的意思。

“立时人做卜筮。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先挑到了一些真正懂卜筮的贤人，然后把他立为卜筮之官，然后再遇到仪式，再请这个卜筮之官。他有他的分位，有他的职守，代表这个国家来起占。那起占呢不依仗一人，而是三人占，用三个人来占，那三个人来占，大体上是用夏、商、周的卜筮的方法，他们是各不相同的。用夏、商、周的卜筮方法，然后用三个人来代表就是三代，然后起占。则从二人之言，就是这件事情，两个人说吉一个人说不吉，那么从这二人之言。好那我们就说这个起占结论呢是吉的。那如果两个人说凶，那我们就说这个结论是凶的，就以这样子的呢来论。

“汝则有大意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汝指的是君。这个国君有大疑，什么叫大疑？比如说他现在住在这个国都，但他觉得这个国都是现在呢有种种、种种的危机产生，比如说天时的变化了，地理的变化了，不适合耕种了等等啦，或者是这个洪水过多啦。那我要迁都呢，哇！这是一个大事。那么迁到哪里去呢？吉还是不吉呢？这纯粹可以从事理上我们可以略知一二了。但眼前所看到的吉到底是不是长远的吉。那么经过了几十年或百年，他会不会有大的变化？这个吉能够持续有多久等等。比如说这个就不是你开会开得出来啊各位，那像这样的事情，心有一个很大的疑问，“谋及乃心”，就是先问自己的心，这样做是不是真的为百姓好，有没有公理，有没有公益，正不正当。“谋及卿士”，你觉得正当了，然后这个重要的这些大官，满朝的文武跟他们讲你的计划，又还不能决，“谋及庶人”，好，公诸给百姓，然后呢听听他们的意见。

    “谋及卜筮”，最后都还不能决，我自己问心这件事情呢长远来说应该做。“谋及卿士”，那么他们有疑问，不知道怎么样的决定。“谋及庶人”呢大家各说各话，好，我的心也漂移不定，卿士也漂移不定，庶人也漂移不定。好，那最后呢加上一个条件就叫做卜筮。所以这个卜筮是最后才增列的参考条件啦。反过来说，如果这件事情谋及我的心该做的，卿士都说好，百姓也说好，那个根本就不用卜筮啦。

“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是之谓大同。”说假如你今天要举一个对国家的大事，那你认为应该这样做。然后呢用龟壳去卜也得吉占，用蓍草去测也得吉占。然后公诸给卿士，卿士大家都认为很好，公诸给百姓，百姓也认为应该。“是之谓大同”，说，啊！这个就是非常非常吉呀！大家都有共同的志向，那这件事情呢就应该要做了。

“身其康强，子孙其逢吉。”这个身就是指你这一代，说这个决定不只是你这一代的帝王啊能够当世得到强旺，甚至直到你的子孙的几代呀，也因为这件事情啊蒙受福佑，所以叫做“子孙其逢吉”。因为这样的事这个百姓也响应，天意也响应，对不对？那整个国家呢都赞成，那这个事情那还能不做呢？

“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逆，庶民逆，吉。”说你觉得这个事情应该要做，然后呢你占卜，这个卜的时候，龟是说吉占，筮的时候呢用蓍草是吉占，这些文武百官都说不好，然后“谋及庶民”，庶民说不好，但是你的远见觉得应该要这样做，有没有？各位，我们前面不是读过盘庚要迁都啊，他看一看整个这个环境条件，地理条件如果不迁都，这一代下一代长远来说对不起百姓啊，但是问题百姓好于安逸，然后那时候的文武百官也好于安逸对不对？那他一个人决意要这样做，然后他告诉所有的百官跟百姓说，我的卜筮也说这样吉，有没有？这个就是从帝王是考量的这个方向之一，龟也是方向之一，筮也是方向之一。然后呢卿士也是考虑的方向之一，庶民也是考虑方向之一。这五个里面有三个是吉，好，那就从这三个。各位要要看清楚这不是一人一票哦，这个君代表一票，所有卿士代表一票，所有庶民代表一票，龟代表一票，筮代表一票。然后这样呢可以举事，这几个参考条件。

“卿士从，龟从，筮从，汝则逆，庶民逆，吉。”卿士认为吉，龟也认为吉，筮也认为吉，你认为不好，庶民也认为不好。好那这个呢三比二对不对？好，那可以做！虽然帝王觉得不好哦，然后呢百姓也觉得不好哦，但是所有的卿士，文武百官，你不要小看他，他们都是专业人士，对不对？然后还有天意呀！这个问于阴阳之神用卜筮。这三比二好，吉，这可以做啊，这个原则是《尚书》告诉我们的啊。

“庶民从，归从，筮从，汝则逆，卿士逆，吉。”你看啊这很公平吧。帝王觉得不好，文武百官都觉得不好，但是百姓觉得好，龟也觉得好，筮也觉得好，好三比二，吉，这个算中极呀。好，这个可以做。

然后呢，“汝则从，龟从，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好，说你觉得好，龟也觉得好，好两票哦。然后呢筮觉得不好，卿士也觉得不好，庶民也觉得不好，二比三，那这个做大事就不行。如果里面的小事，宫内的小事，好，这是可以的。但是如果要举国对外打仗，干嘛啊这是不行的。

“龟筮共违于人，用静吉，用作凶。”好所有的人假设啊，帝王说好，卿士说好，庶民说好，但是呢龟跟筮两个都说不好。这有人所想不到的吉凶在里面呢，阴阳的神——龟跟筮都说不好，那表示人可以想得到，可以顾虑到的范围很有限，会有你所不测的东西，所以静静的就好，如果要大动作的那这些呢就不好了。好这个就是稽疑的时候的一些原则了。

    那么说到这个《洪范》的第七项，洪是大，范就是天地之间的大的规则，治国的大略。那么最重要就是这个第五项叫皇极，对不对？一切以皇极为中心，其他的共同都是来考验、验证这个皇极，辅助这个皇极的。比如说第七项的稽疑就是这样，有时候你实在是搞不清楚这样到底是不是在中极的点上，是不是在最适切的点上啊，或者还有很多的选择等等啊，用稽疑。

    那么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个事情，现在的人叫做迷信，那么到底是不是迷信呢？反正人可以用科学验证的我们现在叫做不迷信，叫做科学。不能用科学验证的，我们现在统而言之都叫做迷信。如果有一天我们的科学足以验证到阴阳五行，足以验证到鬼神的存在。那我们就会说现在的科学叫什么？叫迷信。要不然我们叫它什么，叫幼稚园啦，对吧？

    好，不过各位要了解一个事情啊，几乎那一些大官哦他们要上任的时候，那个座位什么摆啊，方位要如何啊，几时几刻要进去呀，他们都请了高人在旁边指点了啊，这个是大家都知道的嘛。但是呢总而言之，现在呢提倡科学的时代，科学无法验证，我们就暂且存疑吧。古圣先贤会说，那就表示他有这个事理在啦！过去呢我学卜筮有一段时间，也教卜筮教一段时间，实在是对于事理方面呢，对于吉凶的验证方面呢，可以说非常准确的。虽然这是国粹，但是我们也不喜欢提倡说现在的科学验证不到啊，你硬说它有还是没有啊，这惹人骂了啊！各位我们就这样吧，科学的一点的态度，就是存疑吧，我们就放着，那古代呢有这样的验证的方式，不如给我们作为一个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