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大学】第二纲领：亲民是要启蒙大众吗

各位同仁，大家好。三纲的第二是“在亲民”，“亲民”和“明明德”是一件事情的两个方面。明明德重点在于自我提升，而亲民是提升我们的善行孝果的对象——人民。

儒家说善，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一个人自我提升的善，和一个人去行善不一样，因为行善会对别人、对人民产生影响。

所以亲民就是在自我提升了道德以后，推而及人，去亲近爱护百姓。所以从明明德到亲民，联系出来儒家对善，由提升自己，到推己及人，由我而他的一个心路历程，但是问题很快就来了。

我们知道古本《大学》强调的是亲民，而四书的《大学》把它改了，朱熹把它改为“新民”，究竟是亲还是新民，在中国的学术史上产生了巨大的争论。

首先我们来看一下，什么叫做新？甲骨文里边说新，左边是木，右边是斧子，他的本意是用斧子砍树，这就是新，明白了。我们知道木头砍下来，就是柴火、柴火就是薪，是新旧的新上边加了一个草字头，那么砍伐树木就是薪，所以新是薪的本字。

由于其后“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新旧的新逐渐用的更多，所以它就取代了那个薪薪火相传的薪的意思，成为新旧的新的意思。

那么新、民两个字搁到一起，争议究竟何在呢？因为新和亲是不一样的，朱熹是怎么说的呢？朱熹说“程子曰:‘亲，当作新。’大学者，大人之学也，明，明之也。明德者，人之所以得乎天。新者，革其旧之谓也，言既自明其明德，又当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旧染之污也。

他给了我们一个比较勉强的理由，就是他擅自把曾参原文的亲民，改为新民。他说他是根据程子的改动而做出的改动，这个理由有一点点的单薄。而他认为改过来的新，是可以把这个过程推及到别人身上，能够有自己的明德，那么“新民”就可以让自身去改造人民。

对此明代哲学家王阳明不同意，他认为朱熹擅改经文，是犯了大错，是很有破绽的。应该坚持“亲民”，而不应该作为新民。因为亲民带有自己很浓郁的、自我的，像亲人一般影响民众的含义在里边，和心学一脉相传。

而“新民”是外在的改造，对象化的去教诲人民。所以把自己高高在上，他就有一个问题，人民在什么时候需要您的改造？什么样的人民需要去统治者去革新？怎么样才可以革除他们的不足或者是污垢？自己的高大上而判断别人需要你去改造的标准在什么地方？这些都是新民要面对的问题。

在我看来，“亲民”更具有一种统治者的含义，就是说把天下一家，把人民看成是自己的家里边的人一样。而“新民”确实有宋明理学的新思想在里边，就是要去启蒙教化大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比较偏重于认可“新民”。

我们来看一下，就当今出现的大学的危机而言，我们可以看出现代大学和宋代大学和孔子时期的大学，是不一样的。可以说是从亲民到新民是历史的发展的趋势，是历史发展提出的新问题，必须先解决。尤其看看现代大学，不是亲民可以做到的。

现在大学教育，强调人的德智体等方面的发展，而古代的大学强调对内在道德心性的开发和完善，二者是有区别的。

那么从内心完善的古代大学和今天教化作用的现代大学，既有冲突也可以互相融合。但是我们可以看到社会对大学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而东西方他们将必须面对这种挑战。

比如说西方人认为全球化就是全球都是娱乐化，波普文化，包括宗教的全球化，文化的全球化，娱乐至死的全球化，我们当然不完全同意。

因为美国的思想家亨廷顿提出，21世纪是基督教文明和儒家文明的冲突，同时也是两种文明互相补充的一个结果。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多世纪以来，中国的文化已经遭到了现代性文化的排斥边缘。

所以王老师去了30多个国家，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提出打倒古希腊，打倒古罗马，唯独中国大学的一些教授，比如说像胡适提出打倒孔家店。我们今天大学的教育出现了空前的危机，而且这个危机还有像社会上传播扩大化的倾向。来看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向全世界公布了3个百分之一，触目惊心。

第一个是精神病1%，也就是说在一百个人当中就有一个人精神不正常，精神病出现的几率在过去、在古代并不高，但是在现代的空前的快节奏和生活的压抑下，却是全人类的1%。

第二个更为可怕，一百个人当中就有一位艾滋病患者或者艾滋病病毒携带者。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指出，全世界有6000多万艾滋病患者或艾滋病携带者，而且已经死亡了2500多万人，占人类70亿人口的1%。

第三是自杀率1%，我们看到精神病1%还可以医治，第二个1%艾滋病也正在可以转化为部分可以医治，而第三个1%直接就面对死亡本身。

这些说明了现代大学面对现代社会当中，生活方式精神方式和知识话语方式出现了空前的断裂。换言之，就是我与他人，我与自我，我与社会，我与世界，精神与肉体产生了严重的撕裂。那么现代化现代性格于人类的美好的承诺，过上幸福的生活，美好的生活，确实在物质生活方面有重大的提升。

但是精神生活方面发生了重大的分裂，出现了整体分裂为三个1%。面对如此复杂的心灵，肉体的撕裂的问题，人类教育难道不需要真正的心灵文化来治疗？否则人类赚到了整个世界的金钱，却失去了自己的灵魂，失去了自己真正的幸福。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看出大学随着社会的发展，朱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一定的理论勇气，大胆的将古本的“亲民”改为四书版本的“新民”，我认为是有与时俱进的意义的。因为他重视到了人心不古，道德滑坡的重大现实，而这些问题在今天的大学可以说是更加严重。

所以大学的意义，古代和今天都在追问。古代的大学和现代大学的理想有相通之处，而面对的问题也有相通之处，今天的大学学生空前多，所出现的精神缺钙、理想消失，值得我们深思。

所以重新审视太学、大学的意义，审视亲民、新民的意义，重新塑造大学、大学生的新的人文精神，成为今日大学的当务之急。

有一句话叫“学术者，天下之公器”，今天还有多少学生，多少大学生、硕士、博士知道天下，还有多少人去追究什么叫做公器？

我们今天还有多少人能够去把“天下公器”作为自己人生奋斗的目标，这是一个大学面对的重大问题。重温《大学》的第二经，“亲民”和“新民”，我们今日大学的意义就显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