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红玉(上)狐精也讲侠义

43 红玉(上)狐精也讲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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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欢迎听马瑞芳讲聊斋。我们今天讲一个狐狸精的故事,在这之前讲的狐狸精青凤是美丽娇弱的封建淑女,今天讲的《红玉》和她完全不同,大文学家王士禛把红玉看成是侠客。说,像春秋时救助赵氏孤儿的程婴、公孙杵臼那样侠肝义胆的人物,很少能从女性中找到,何况是狐仙?太难得了。


小说篇名叫《红玉》,其实红玉在小说里边并非传统的爱情女主角,而是以狐狸精侠女的身份出现。狐狸精非但不迷惑人,还当上侠女。这对中国古代小说太不寻常了。在封建社会,女人的名字是弱者,这个法则被红玉,还有我们以后要讲的辛十四娘这样的狐狸精彻底打破。一个家庭中应该是顶梁柱的男人面临困境一筹莫展,狐狸精却能够救男人出困境挽狂澜于既倒。


值得注意的是,在红玉和冯生浪漫的爱情故事背后,是一段无辜平民受到强权迫害的血淋淋爱害史。这是小说更重要也更深刻的内容。冯相如在情人红玉帮助下娶到贤良而美丽的妻子,妻子被退休御史看上,肆无忌惮地强抢民女,打死冯生父亲。冯生到处告状,上上下下官吏都不理睬,侠客杀了御史,县令又把冯生抓进监狱,侠客把尖刀剁到县令的床头上,县令不得不释放冯生。如果不是遇到侠客,冯生只能冤沉海底。如果不是狐狸精红玉,冯生家破人亡的命运根本没法改变。


善良无助的平民既能遇到人间侠客,还能遇到狐狸精侠女,当然是极个别的现象,或者说是浪漫主义狂想。蒲松龄怎么解释这个现象?他说,因为冯相如父子都有好品德,儿子贤良,父亲讲道德,他们才能遇到人世间侠客和狐狸精里的侠女。所谓“子贤父德,非特人侠狐亦侠。”一个短篇小说,既有美好爱情,又有残酷人生,蒲松龄怎么样处理这么复杂的故事,如何通过这样的故事创造神采飞扬的人物,阐述深刻的思想?


聊斋小说通常开头,都是说男主角什么地方人,有什么个性特点。《红玉》却从男主角父亲角度写:广平县有个冯老头儿,父子两个人都是秀才,老头将近六十岁,为人耿直正派,他们家徒四壁,缺吃少穿。几年间,冯老头的老伴和儿媳相继去世,挑水做饭的家务活儿,都得父子二人亲自操劳。原文前半段:“广平冯翁者,一子,字相如。父子俱诸生。翁年近六旬,性方鲠,而家屡空。”


为什么不从男主角的角度而从父亲角度开始写?因为父亲耿直的个性决定整个小说情节发展。冯老头先是阻止儿子和红玉相爱,后是在御史想收买冯生妻子卫氏时,反映特别强烈。接着,女主角红玉露面。有天晚上,相如在月光下坐着,忽然看见东邻有个女子从墙上偷看他,女子长得很漂亮,冯相如走近她,女子嫣然而笑,相如向她招手,她不过来,也不走。相如再三请她,她就爬墙过来,两人就睡到一起。相如问她姓名,她说:“我是邻家女儿红玉。”冯生喜欢她,相约永远相好,她答应了。


红玉刚露面,带一般狐狸精特有的比较随便的特点,跟冯生一见面就逾墙相从。但是他们的关系马上就发生变化。红玉每天夜里都来,半年后一个晚上,冯老头儿起来,听到儿子房间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到儿子窗前张望,看到红玉。冯老头儿大怒,把儿子喊出来,骂道:“畜生!干的什么事?这样贫贱落魄,被人瞧不起,还不肯刻苦读书,还要学轻浮浪荡?给人知道,损坏你的名声;别人不知道,也损折你的寿数!”冯老头说得非常简练精彩:“畜产所为何事? 如此落寞,尚不刻苦,乃学浮荡耶?人知之,丧汝德;人不知,亦促汝寿!”冯老头的话,是正人君子的训子经。


恐丧德,表达的是严父之心;恐促寿,表达的是慈父之爱。冯相如跪地认错,边哭边表示改悔。冯老头儿又毫不客气地把红玉叫出来,好一顿训斥:“一个女孩家,不守闺门训戒,既玷污自己,也玷污别人。一旦事情暴露,应该不仅我一家丢人现眼!”冯老头骂完,气愤地回去睡了。


红玉流着眼泪对冯相如说:“老父亲训斥责骂,我实在羞愧难当。我们两人的缘分完了。” 冯生说:“有老父在,我不能自主。你如果对我有情,希望暂且忍耐,我们继续好下去。”红玉决心分手,冯相如哭了。红玉制止他说:“我和你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爬墙私通,怎能指望白头到老? 聊斋原文是:“妾与君无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逾墙钻隙,何能白首?”


红玉从冯相如父亲的态度看出来,他们两个人已经没有正式成亲可能,因为冯老头根本就瞧不起他们的自主选择。因为那是违背儒家道德的。红玉说的“逾墙钻隙”的话出自《孟子》:“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红玉告诉冯相如,有个很好的配偶,你可以娶她。相如说家里穷,难以下聘。红玉说,“明天你等着我,我来给你想办法。”


第二天夜里,红玉来了,拿出四十两银子给冯相如,说:“离这儿六十里路,吴村卫家有个十八岁的女儿,因为他们家要的聘金太多,还没订亲。你多给他们家银子,他家肯定会同意这门婚事。”说完,走了。红玉被冯老头教训,羞愧离去,但她不是一走了之,而是帮冯相如娶到美丽的良家女子卫氏。爱一个人并不一定占有,而是让他根据父亲的要求,按照社会风俗,明媒正娶,过上幸福的日子。红玉以狐狸精的特异功能知道卫氏既美丽又可以做贤妻良母,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情人,还提供冯相如去求亲的银子,红玉多善良。


冯相如告诉父亲,要到卫家求亲,他隐瞒了红玉的赠银。冯老头儿知道家里没钱,不让儿子去求亲。冯生说:“我试试吧!”借了仆人和马,去拜访卫氏。卫某是庄稼汉老头,冯生把他从家里请出来,找个地方求婚。卫老头知道冯家是名门望族,又看到冯相如仪表轩昂、气度不凡,想答应,又担心冯家舍不舍得出钱?冯生把口袋里的银子一古脑倒在桌上。


卫老头高兴起来,请邻家书生做介绍人,马上在大红纸上写好婚约。冯相如走进卫家拜见岳母,卫家住房狭窄,相如瞟一眼躲在母亲身后的卫家女儿,荆钗布裙,穿着朴素,却神采娇丽,光艳照人。冯相如暗暗高兴。卫老头向邻居借房子款待女婿,说:“公子不必亲自迎亲,等我多少给女儿准备些嫁妆,就抬花轿把女儿送上门。”冯相如和卫老头约定娶亲日期,回到家,编套谎话告诉父亲:卫家喜爱咱们是清白人家,不计较财礼。


冯老头儿很高兴。到了约定日子,卫家果然把女儿送来。卫氏勤俭、贤惠、孝顺,夫妻感情很好。过了两年,卫氏生个儿子,起名“福儿”。冯相如有了美丽的妻子,有了继承人,儿子还叫福儿。但是他的福很快要变成灾。为什么?因为他生活在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匹夫何罪?怀璧其罪。他的妻子太漂亮。他跟林冲一样,遇到聊斋里边的高衙内了。


清明节,夫妻俩抱了儿子扫墓,遇到豪绅宋某。宋某做过御史,因为贪污被罢官,退居乡里,仍然大肆施展御史大人的威风和暴虐,作威作福,横行霸道。蒲松龄写他的作为,用四个字“大煽威虐”。宋某看到卫氏,就向村人打听:这是什么人?知道是冯相如的妻子,料定冯相如是穷书生,拿重金诱惑,肯定动心。罢官御史公然派家人向冯生表示,御史给你很多钱,你把妻子卖给他吧。


冯生给气晕了,转而一想,民不斗官,贫不斗富,强压心头怒火,强颜为笑,礼貌地,婉转地,又是坚决地谢绝。他把这事告诉父亲。冯老头儿大怒,冲出门对着宋家奴仆,指天画地,好一顿臭骂。宋家仆人抱头鼠窜。罢官御史宋某大怒,派一拨人气势汹汹到冯家,殴打冯老头和冯相如,家里闹腾得像开了锅。卫氏听见动静,把福儿丢在床上,披头散发大喊救命。宋家打手一拥而上,把卫氏强行抬到轿上,一哄而去。


宋某真是无法无天,令人发指。一个罢官的御史都能猖狂横行如此,如果在台上还会怎么胡作非为 !冯家父子都被打伤,躺在地上呻吟。孩子在屋里哇哇哭叫,邻人可怜冯氏父子,把他们抬到床上。过了一天,冯相如能拄着拐杖起床,老头儿气得不吃不喝,吐血死了。冯相如大哭一场,抱着儿子告状,从县里一直告到省里,告到省里最高行政长官总督和巡抚那儿,始终不能伸冤。


后来听说妻子不屈而死,越发悲痛,冤恨塞满胸膛,却找不到门路报仇伸冤。冯相如一家,父子俩,老老实实的一对秀才,卫氏清清白白一个良家妇女,平白无故,罢官御史抢走冯相如的妻子卫氏,卫氏宁死不从,被好色的前御史逼死,冯翁被罢官御史手下的人打死,一门奇冤,这样黑白分明的案件,一级一级的官吏居然都不管!


从县令到省里的总督、巡抚,都和罢官御史一丘之貉。冯相如告状无门,几次想拦路刺杀宋某,又顾虑宋某随从很多,难以下手,再说,幼小的儿子也没有人可以托付。冯相如日夜悲伤、思虑,愁得几天几夜不能合眼。


冯相如家破人亡,他能报仇吗?这样一个文弱书生,还带着个小孩子,他怎么报仇呢?那位飘然而去的红玉还能不能回到他身边?我们下次接着讲。今天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原文】 

广平(1)冯翁者,一子,字相如。父子俱诸生。翁年近六旬,性方鲠,而家屡空。数年间,媪与子妇又相继逝,井臼(2)自操之。


一夜,相如坐月下,忽见东邻女自墙上来窥。视之,美;近之,微笑;招以手,不来亦不去;固请之,乃梯而过,遂共寝处。问其姓名,曰:“妾邻女红玉也。”生大爱悦,与订永好,女诺之。夜夜往来,约半年许。

翁夜起,闻子舍笑语,窥之,见女。怒,唤出,骂曰:“畜产所为何事? 如此落寞(3),尚不刻苦,乃学浮荡耶?人知之,丧汝德;人不知,亦促汝寿!”生跪自投,泣言知悔。翁叱女曰:“女子不守闺戒,既自(diàn),而又以玷人。倘事一发,当不仅贻(4)寒舍羞!”骂已,愤然归寝。

女流涕曰:“亲庭(5)罪责,良足愧辱!我二人缘分尽矣。”生曰:“父在不得自专(6)。卿如有情,尚当含垢为好(7)。”女言词决绝,生乃洒涕。女止之曰:“妾与君无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逾墙钻隙(8),何能白首?此处有一佳耦,可聘也。”生告以贫。女曰:“来宵相俟,妾为君谋之。”

次夜,女果至,出白金四十两赠生,曰:“去此六十里,有吴村卫氏,年十八矣,高其价,故未售也。君重啖之,必合谐允。”言已,别去。


生乘间语父,欲往相之,而隐馈金不敢告。翁自度无资,以是故,止之。生又婉言:“试可乃已。”翁颔之。生遂假仆马,诣卫氏。卫故田舍翁(9),生呼出,引与间语。卫知生望族(10),又见仪采轩豁(11),心许之,而虑其靳于资(12)。生听其词意吞吐,会其旨,倾囊陈几上。卫乃喜,浼邻生居间,书红笺而盟焉(13)。生入拜媪,居室偪侧,女依母自障。微睨之,虽荆布之饰(14),而神情光艳,心窃喜。卫借舍款婿,便言:“公子无须亲迎。待少作衣妆,即合舁(15)送去。”生与订期而归。诡告翁,言卫爱清门,不责资。翁亦喜。

至日,卫果送女至。女勤俭,有顺德,琴瑟甚笃。逾二年,举一男,名福儿。会清明,抱子登墓,遇邑绅宋氏。宋官御史,坐行(qiú)免(16),居林下(17),大煽威虐。是日亦上墓归,见女,艳之,问村人,知为生配。料冯贫士,诱以重赂,冀可摇,使家人风示之。生骤闻,怒形于色,既思势不敌,敛怒为笑,归告翁。翁大怒,奔出,对其家人指天画地,诟骂万端。家人鼠窜而去。宋氏亦怒,竟遣数人入生家,殴翁及子,汹若沸鼎。女闻之,弃儿于床,披发号救。群篡(18)舁之,哄然便去。父子伤残,呻吟在地。儿呱呱(gǔgǔ)啼室中。邻人共怜之,扶置榻上。经日,生杖而能起。翁忿不食,呕血,寻毙。生大哭,抱子兴词(19),上至督抚(20),讼几遍,卒不得直。后闻妇不屈死,益悲,冤塞胸(kēng)(21),无路可伸。每思要路刺杀宋,而虑其扈从(22)繁,儿又罔托,日夜哀思,双睫为之不交(23)

忽一丈夫吊诸其室,(qiú)髯阔颔(24),曾与无素(25)。挽坐,欲问邦族,客遽曰:“君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而忘报乎?”生疑为宋人之侦,姑伪应之。客怒(zì)欲裂,遽出曰:“仆以君人也,今乃知不足齿之(chen)(26)!”生察其异,跪而挽之,曰:“诚恐宋人餂(27)我,今实布腹心:仆之卧薪尝胆者,固有日矣。但怜此褓中物,恐坠宗祧(28)。君义士,能为我杵臼(29)否?”客曰:“此妇人女子之事,非所能。君所欲托诸人者,请自任之;所欲自任者,愿得而代庖焉。”生闻,崩角在地(30)。客不顾而去。生追问姓字,曰:“不济,不任受怨;济,亦不任受德。”遂去。生惧祸及,抱子亡去。

至夜,宋家一门俱寝,有人越重垣入,杀御史父子三人及一媳一婢。宋家具状告官,官大骇。宋执谓相如。于是遣役捕生。生遁不知所之,于是情益真。宋仆同官役诸处冥搜,夜至南山,闻儿啼,踪得之,系(léi)而行。儿啼愈嗔,群夺儿抛弃之。生冤愤欲绝。见邑令,问:“何杀人?”生曰:“冤哉!某以夜死,我以昼出,且抱呱呱者,何能逾垣杀人?”令曰:“不杀人,何逃乎?”生辞穷,不能置辨,乃收诸狱。生泣曰:“我死无足惜,孤儿何罪?”令曰:“汝杀人子多矣!杀汝子,何怨?”生既(chǐ)革(31),屡受梏惨(32),卒无词。令是夜方卧,闻有物击床,震震有声,大惧而号。举家惊起,集而烛之,一短刀,铦利如霜(33),剁床入木者寸余,牢不可拔。令睹之,魂魄丧失,荷戈遍索,竟无踪迹,心窃馁。又以宋人死,无可畏惧,乃详诸宪(34),代生解免,竟释生。

生归,瓮无升斗,孤影对四壁。幸邻人怜,馈食饮,苟且自度。念大仇已报,则(chǎn)然喜;思惨酷之祸,几于灭门,则泪潸潸堕;及思半生贫彻骨,宗支不绪,则于无人处,大哭失声,不复能自禁。如此半年,捕禁益懈,乃哀邑令,求判还卫氏之骨。既葬而归,悲怛(35)欲死,辗转空床,竟无生路。忽有款门者,凝神寂听,闻一人在门外,哝哝与小儿语。生急起窥觇,似一女子。扉初启,便问:“大冤昭雪,可幸无恙?”其声稔熟,而仓卒不能追忆,爇火烛之,则红玉也。挽一小儿,嬉笑跨下。生不暇问,抱女呜哭。女亦惨然。既而推儿曰:“汝忘而父耶?”儿牵女衣,目灼灼视生,细审之,福儿也。大惊,泣问:“儿那得来?”女曰:“实告君,昔言邻女者,妄也。妾实狐,适宵行,见儿啼谷中,抱养于秦。闻大难既息,故携来与君团聚耳。”生挥涕拜谢。儿在女怀,如依其母,竟不复能识父矣。天未明,女即遽起,问之,答曰:“奴欲去。”生裸跪床头,涕不能仰。女笑曰:“妾诳君耳。今家道新创,非夙兴夜寐(36)不可。”乃剪莽拥(huì)(37),类男子操作。生忧贫乏,不能自给,女曰:“但请下帷读(38),勿问盈歉,或当不(piǎo)饿死。”遂出金治织具,租田数十亩,雇佣耕作。荷镵诛茅(39),牵萝补屋(40),日以为常。里党闻妇贤,益乐资助之。约半年,人烟腾茂,类素封家。生曰:“灰烬之余,卿白手再造矣。然一事未就安妥,如何?”诘之,答曰:“试期已迫,巾服尚未复(41)也。”女笑曰:“妾前以四金寄广文(42),已复名在案。若待君言,误之已久。”生益神之。是科遂领乡荐。时年三十六,腴田连阡,夏屋渠渠矣。女袅娜,如随风欲飘去,而操作过农家妇;虽严冬自苦,而手腻如脂。自言二十八岁,人视之,常若二十许人。

异史氏曰:“其子贤,其父德,故其报之也侠。非特人侠,狐亦侠也。遇亦奇矣!然官宰悠悠(43),竖人毛发。刀震震入木,何惜不略移床上半尺许哉!使苏子美(44)读之,必浮白曰:‘惜乎击之不中!’”


【注释】

(1)广平:河北广平府。

(2)井臼:劳动事务。

(3)落寞:落魄、寂寞。

(4)贻:留给,带来。

(5)亲庭:父亲的教诲。

(6)自专:自作主张。

(7)含垢为好:在他人蔑视下继续相好。

(8)逾墙钻隙:指男女私相结合。语出《孟子》:“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

(9)田舍翁:农民老头儿。

(10)望族:名门。

(11)仪采轩豁:人很体面、有身份、有风度。

(12)靳于资:没钱。

(13)书红笺而盟焉:用红纸写下婚书。

(14)荆布之饰:荆钗布裙的打扮。

(15)合舁:用轿子抬去。

(16)坐行赇免:因为行贿被罢官。

(17)居林下:退休乡居。

(18)篡:篡夺,抢夺。

(19)兴词:向官府告状。

(20)上至督抚:直告到省内最高官员总督、巡抚那儿。

(21)冤塞胸吭:天大冤屈存在胸臆。吭,咽喉。

(22)扈从:随从。

(23)双睫为之不交:整夜失眠。

(24)虬髯阔颔:蜷曲的大胡子、宽阔的下巴。

(25)曾与无素:素不相识。

(26)不足齿之伧: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伧,伧父,古人骂人的话。

(27)餂:骗。

(28)恐坠宗祧:怕家族绝后。

(29)杵臼:即公孙杵臼,春秋时人,与程婴一起保护赵氏孤儿。

(30)崩角在地:在地上磕头磕得崩崩响。

(31)褫革:革去功名。

(32)屡受梏惨:受尽酷刑。

(33)銛利:锋利。

(34)详诸宪:向上级汇报。

(35)悲怛:极度悲伤。

(36)夙兴夜寐:早起晚睡勤劳工作。

(37)剪莽拥篲:剪除杂草,清扫垃圾。

(38)下帷读:闭门苦读。

(39)荷镵诛茅:扛起锄头,剪除杂草。

(40)牵萝补屋:整修茅草房。

(41)巾服尚未复:秀才的功名还没恢复。

(42)广文:学官。

(43)官宰悠悠:当官的贪脏枉法,不负责任。

(44)苏子美:即宋代文学家苏舜钦,喜欢读《汉书》,读到张良雇人刺杀秦始皇,就惋惜地说:“惜乎击之不中!”然后喝一大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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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agan_00

    小说里的男女,见一面就随随便便上床,而且还说非常恩爱,感觉不太合理。

    马瑞芳 回复 @agan_00: 1980年外国留学生提过此问题

  • 詹瑛瑛8090

    说的真的是太好了。

    马瑞芳 回复 @詹瑛瑛8090: 谢谢理解

  • MaoMIU

    冯生一见面就上床啊,说好的品性端方呢。

    马瑞芳 回复 @MaoMIU: 哈哈,

  • 闭关中的胖胖

    听的停不下来,讲的真好,改变我对聊斋的理解。也明白了为什么聊斋可以流传这么久😘 感谢您

  • 无上般若

    蒲松龄老先生笔下的女性都非常大胆开放!见男生第一面就把持不住

  • 1381216icoh

    说实话,很多故事觉得……简直匪夷所思的脑洞,也实在是大男子主义……各种意淫。哎

    马瑞芳 回复 @1381216icoh: 敏锐!

  • 1398022无求

    不平事常有,到处都是,千古皆有。拔刀相助的侠客不常有,巾帼侠客更不常有,而狐中女侠则是万古未有!

    马瑞芳 回复 @1398022无求: 故受到王士禛赞赏

  • 披一袭风走

    情人给对象介绍老婆,还帮忙杀死御史,这果然是侠义要么是不能嫁 我怎么感觉更像是红颜知已呢 如果是情人的话是不是两个人存在恋爱关系才可以这么叫

    马瑞芳 回复 @披一袭风走: 新说法

  • 1899897pyec

    马老师,讲得精彩!

    马瑞芳 回复 @1899897pyec: 谢谢

  • 怡雪山东

    每日有马老师的聊斋和红楼相伴,何其充实!

    马瑞芳 回复 @怡雪山东: 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