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人都很善良吗

——农村系列思考（二）

文/东军

  虽然从小生在农村，长在农村，长大后也常回农村。但说句实话，我对农村人，除自己的至亲外，始终刻意保持着一份疏远。  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天生高傲，还是我跃了龙门忘农门？都不是。是因为：在我眼里，农村人往往都不善良。

    我知道我说出这个结论很危险，甚至会招来指责。因为在民众传统印象及媒体的长期宣传中，农民总是善良、朴实等词联系一起的，甚至一度充当起它们的代名词。就连一些政治人物也常喜欢在讲话稿中动情地喊出“农民兄弟是伟大的、善良的，纯朴的”之类的话语，尽管喊这话的时候，他们可能并不清楚“农民兄弟”现在到底还善不善良，或许，“农民兄弟”现在善不善良在他们心中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能善良一点、安份一点就OK了吧。

    农村人往往不善良，表现之一就是他们普遍小气好斗、嫉妒心强。比如他们会为一点蝇头小利而争得天翻地覆，甚至老死不相往来；比如说，他们会为你家孩子不小心踩了他家地里一棵苗，而找你兴师问罪、大打出手；比如说，他会嫉妒你家日子过得比他家好，在人前人后不遗余力地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等等。只要生活在农村，这样的事情你总会看到、遇到。以至呆得久了，看到、遇见的多了，你便会生出哪天若出去了便不再回来的念头。

  好奇心强，关心别人家的事水远胜过自家，是农村人又一个普遍特点。今天张家的孩子离婚了，明天王家的媳妇偷偷改嫁了，后天李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出车祸被撞死了，甚至某天晚上村里的老光棍和邻村的小寡妇在地里偷偷约了个会。这些，他们都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并总能让他们目光发亮地在茶余饭后的街头巷尾聚在一起，或神秘兮兮耳语，或高谈阔论热辩。

    不甘寂寞，以利交友，也是农村人的一个普遍特点。这从他们交朋友的变化上就能看出来：今天和张三好，明天和李四好，后天和王五好，大后天又重新与张三和好。类似这样的事情，在农村人之间的交往中时常发生。以至于整个村里那几百户人家，彼此间交往的关系复杂和变化性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想像。每一个人、每一户、每一天的交往关系可能都在变，而好朋友和仇人之间角色变换，常常仅仅是因为某一天某一刻，你送他了一斤瓜，他却仅回了你一个枣。

    农村人还普遍有一个特点就是：虚荣心强，喜欢活在比较中。你儿子是本科生，我女儿读研究生，我比你强；你儿子开十万的车，我儿子开二十万的，我比你强；你儿子一年给你100元赡养费，我儿子一年给我200元赡养费，我比你强。只要我比你强，我生活起来就有幸福感，说话就有底气、走路头就能比你高扬。既使是倒霉上当。只要你倒的是更大的霉、上更大的当，我也就能欣慰、能平衡，因为我需要的仅仅是比你强！中国人的短视、虚荣，幸福只来自比较这一特点，在农村人身上，体现的最淋漓尽致！

    农村人身上与善良相悖的缺点还有许多，比如贪婪、虚伪、势利、冷漠等。其实，客观地说，这些缺点也不光是农村人，也是我们当今整个中华民族的群体性特征。否则中国人在国外也不会如此地恶名远扬、不受待见。只是为何这些劣性在农村人身上表现得更明显呢？我思索的结论是：这与农村狭隘封闭的环境有关，与农民相对恶劣紧张的生存环境有关，与农民世代聚居关系过于熟悉以及日子相对清闲有关。

  正是鉴于对农村人以上劣性的深切认知，多年来，我对农村人一直保持着敬而远之的相处态度。然悲催的是，纵使我再谨慎、再低调，也无法杜绝完全不与他们打交道，偶尔还是会发生他们中一些人发生交往的事情，只是交往的结果，往往令人啼笑皆非，苦涩难言。

    记得还是在连队当主官一年冬天，我爱人一远房亲戚从乡下到烟台来看病，看完病，一大帮子人以看望我岳父为名来到我家，出于待客之道，我特意在连队安排了一桌丰盛的午餐招待他们，一顿狼吞虎咽和彼此寒喧后，他们回去了。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办得应比较圆满。不成想后来才得知，他们对那次接待十分不满意，指责我们太抠门，在城里挣那么多钱，居然也不舍得请他们上个饭店。天哪！这究竟是来看病还是来吃饭的，我瞬间迷茫了。

      孩子五岁之前，我一直从岳父同村一户人家购买土鸡蛋吃，那是一个中年妇女，脸色黑瘦，日子过得紧巴，家里养了几十只些鸡、鸭、鹅，平日里下的蛋全卖了，从不舍得自己吃。出于同情，也出于对她家禽蛋品质的认可，我和爱人嘱咐岳母每次只从她家买，价钱也按市场最高价给。头两年我们的交往很好，一切正常。后来有一年，她因老人去世后的家产析争，连续几次找我咨询法律问题，我热情细致地作了解释和指点，事成后，出于感激，她送来满满一筐鸡蛋，给钱她死活不收。再后来，我岳母拿着钱找她再买鸡蛋时，却渐渐买不到了，拒绝的理由各种各样。再后来从别人口里终于知道真相，原来她不肯再卖给我们是觉得欠我们情，怕我们借机压价，所以未雨绸缪干脆不卖给我们了。原本一件助人为乐、让彼此关系锦上添花的事，却因为她自己想多的缘故，最终演化成一件再无往来、恩将仇报之事，真是令人莫名其妙，哭笑不得。

    就在今年十一，从岳父口讲了另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前一阵，我爱人原来同村的一远房表叔因患癌症到我爱人所在医院诊治，因其未参加（不舍得花钱）农村新农合，治病的一切费用只能由自己负担，出于节省费用的好意，我爱人劝他回了县医院治疗。没成想，他并没有领情，反而回来后满村逢人讲，怪我爱人没同情心，把他从大医院撵回来就是怕出钱帮他治病。讲得多了，村里就有人当面提出了疑问：人家凭什么出钱帮你，你以前帮过人家什么？结果，他哑口无言。

    没办法，农村里就是有这么多奇葩，他们脑子里就是有这么多奇葩的规则和念头。这规则可能是：因为你富，你就应该让他们沾你光；因为你帮他，你肯定会向他索要回报；因为他对你好，你就必须也得对他好；因为是亲戚，他有难时你就应当帮他。否则，你就是为富不仁，不知好歹，无情无义。而在这些之前，他们不会思考：你变富，是不是有他的功劳；你帮他，是不是真为了回报；他对你的好，是不是一厢情愿；作为亲戚，你有难时他帮过你没有？

  正是广大农村里有这样一群思维完全建立在自私自利、唯我中心的人，才有了大衣哥朱之文花了20多万为村民修路，没有收获感激反被村民骂的新闻；才有了某农村人中了500万大奖后，不敢在村里呆，携家带口半夜里跑路的可笑故事。而这一个个可笑的故事背后又折射了多少人性深处可悲的劣性？而在这样一个可悲的环境中，农村何时才能真正文明？民族何时能真正优秀？国家何时真正强大？恐怕，唯有梦中了吧！

    当然，农村人往往不善良，而且是越来越不善良，只是我的个人的判断。主要是从我生活过、接触过的农村生活中感受和总结出来的。现实农村中，也的确还有许多品性依旧善良、纯朴的农村人，他们不以物质穷富、人生际遇、社会变迁等易志丧性，始终守住本心，善始善终，善待一切，他们真正秉承了中华民族的优秀品质，是我们内心应当敬重和学习的人。据说，在祖国的西部，那些有宗教信仰的地方，这样的人，更多。

  跟城里人碰瓷的越来越多，闯红灯的人越来越多，骗子越来越多一样，农村里的人正变得越来越不善良了。农村人，作为我们这个国度里仍然处于弱势的一个规模庞大的群体，他们的这种变化，是令人担心的；甚至从某个角度看，也是危险的；当然，也是悲哀的。但欣慰的是，国家目前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三农问题日益重视，打击农村基层组织的腐败正成为反腐的新重点，新农村建设也正在全国各地如火如荼进行，但愿这些，能给农村带来新气象、新面貌！但愿物质丰盈后的农村人，能多在精神上也有新提高，善良、纯朴这些美好的品质能再度回归和闪现在他们身上。

    无论农村人还是城里人，做人，首先要学会和保持的就是善良，善良的人不计较、不攀比、不虚荣、不诽议、会同情、懂得换位思考，善良虽然不能当饭吃，但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它，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