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草类】五味子：五味小果品百态

五味子

喜马拉雅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赵中振。

我在谈到中药的味道时候，一说到黄连就知道是苦的，说到甘草就知道是甜的，乌梅是酸的，大青盐是咸的，胡椒是辛的。还有一种中药五味俱全，它的名字就是五味子。

曾经有学生问我：赵博士，不管我怎么尝五味子都是酸的呀？

今天我们就从如何才能尝出五味子的五种味道来说起。

五味

五味子，叫子其实不是种子，而是果实。中药中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枸杞子、女贞子、牛蒡子都是果实。既然五味子是果实，就有果肉和种子两个部分。前面说那位同学说只尝到了酸味，是因为他只尝了五味子的果肉，还没有尝到五味子种子里的味道。

五味子的种子是肾形的，棕黄色，表面很有光泽。

不过，五味子种皮很硬，不要直接用牙咬，可用小锤子砸开，或用乳钵捣碎，不然要是把牙崩下来就得不偿失了。

北五味子

分类与产地

五味子这个属的植物，全世界有30种，我国有19种，现在《中国药典》收载了五味子和南五味子两个条目。

李时珍曾经也提到过，五味今有南北之分。

五味子来自木兰科植物五味子Schisandra chinensis (Turcz.)Baill.的干燥成熟果实，习称北五味子，也就是李时珍所讲的“北产者”，是东北地区的地道药材之一。

现在《中国药典》记载五味子习称为北五味子，主要分布在辽宁、吉林、黑龙江。有野生的，也有栽培的，现在市场供应的以栽培者为主。质量上以粒大的、肉厚的、有油性的为好。每年8-9月是五味子果实成熟的季节，就似一串串小葡萄，鲜红可爱。

南五味子则是同科植物华中五味子S. sphenanthera Rehd. et Wils.的干燥成熟果实。“南五味子”之名也列在《中国药典》中，但植物学上另有南五味子属，这里不可混淆。

南五味子主产区在陕西、甘肃、河南、四川等地。我在四川峨眉山采过野生的南五味子。它的果粒比较小，果肉也比较薄。

临床应用

《神农本草经》记载五味子，主益气。根据中医的临床实践，逐步总结出五味子，一药具五味，五脏皆可养。李时珍也记录下，五味子酸咸入肝而补肾，辛苦入心而补肺，甘入中宫益脾胃。

一般认为，北五味子对于虚损劳伤比较适用；而南五味子的滋补作用不如北五味子强，临床上主要用于外感风寒咳喘。五味子因此也被称为“嗽神”。

药王孙思邈十分推崇使用五味子，他把五味子与人参、麦冬一起配合使用，用于治疗夏季的困倦无力。

到了金元时期，名医张元素正式把五味子、人参、麦冬组成一个固定的处方，这就是著名的生脉散。生脉散是以功效命名的，记载中有：“本方可益气生津，气阴复则脉生，用之以散，故名。”

生脉散在日本那是非常受欢迎，在销售时又给起了它另外一个名字：麦味参颗粒。这三个字直接说出了药物的组成，方便日本人记忆和推广。在日语里，麦、味、参这三个字，读起来也是朗朗上口。

大家熟悉的六味地黄丸，在六味药的基础之上增加麦冬和五味子，就成了麦味地黄丸，主用于肾虚久咳。

学习中医的时候，研究医案很重要。

中医界有“读医不如读案”一说，通过学习医案，能够更加立体地学习领会中医。经典医案不但是中医文献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中医临床智慧的结晶。参考著名的医案来学习中医，往往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那么到哪去找医案，甚至宫廷医案呢？

1989年11月全国中西医结合研究会，组织了一次首届全国青年论文大赛，我很幸运获得了论文的一等奖。在颁奖会上，我认识了中西医结合研究会的会长陈可冀院士。陈院士是我国西学中的代表人物，一位中西汇通的大家。后来我在中医研究院工作的时候，和陈老师有多次接触。陈老师的文史功底非常深厚，而且特别平易近人。在我组织《本草文化工程》启动时，陈老师给了很多宝贵意见，并且为我的小书《读本草说中药》写了序言，指导了方向。

陈老师的杰出贡献之一，就是对我国清宫医案系统的整理。这一发掘工作，向世人展示了，清朝帝后、嫔妃还有部分王公大臣的病情医案。阅读那些医案，既能满足人们的好奇心，看看皇帝得过什么病、用过什么药。同时还能学到很多知识，一举两得。那一篇篇的医案都是出自名医国手，真实可靠的宝贵经验，具有珍贵的学术价值与史料价值。

在陈老师编著的《慈禧光绪医方选议》当中，收录了一个五味子膏。先将五味子煎煮浓缩，后加入蜂蜜制成膏滋药。说明慈禧、光绪经常服用五味子。

五味子在韩国

我国东北出产的五味子质量好，其实韩国出产的五味子质量也不错。

早在陶弘景所著的《本草经集注》里已有记载：“今第一出高丽，多肉而酸甜。”陶弘景所处的年代，高丽是中国一个地方政权，包括今天我国辽宁、吉林省部分地区以及朝鲜半岛的大部分地区。

我在办公室里放着一罐韩国朋友成乐宣博士送的五味子茶，品相质量很好。韩国人不像中国人和日本人这么喜欢喝绿茶、乌龙茶，他们多数人喜欢喝草药茶。

五味子茶是韩国很有名的一种传统药茶，尤其是在夏天特别受欢迎，解暑解渴的必备之品，类似我们的酸梅汤。优质的五味子表面会有一层白霜，不是发霉，而是药材里面的有效成分析出的结晶。

这位成乐宣博士原本是韩国药监局下属研究所的一位生药学家。我们在世界卫生组织草药协调会（WHO-FHH）见过多次面。成博士用了两年的时间，把我和陈虎彪教授编著的《中药材鉴别图典》翻译成了韩文。他本身作为研究生药学的专家，又通晓中文，翻译得十分精准到位，为中药在韩国的普及和推广积极助力。这些年，成博士多次陪我考察韩国药材栽培基地和药材市场。

如同我们有南、北药都、有十大药材市场一样，韩国各地也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药材市场，其中最为出名的要数首尔的药材市场了。

那里聚集了一千多家药店和杂货店，主要负责批发和零售中药材，周围一带还有上百家韩医诊所。每天有不少药商到这里进行贸易活动，当地的市民也常来寻医问药﹑观光购物。那里已经变成了首尔的一个旅游景点，很多的中国游客也会到此一游。

今天我们聊了中药五味子。成语“五味杂陈”形容的是一言难尽、百感交集。

一个五味子，道出了中医药王国的酸苦甘辛咸。一句五味杂陈，话出了世间百态，丰富的人生。

我曾经说过，看到一粒小小的胡椒，就好似看到了一个地球仪，能让人想起大航海时代的东西方交流，世界的风云变幻。品尝五味子，剖析它的药性，也就如同品味人生。

接触五味子，可能开始品尝到的是它的酸味，慢慢深入品尝才能认识到它的辛与咸、苦与甜。

生活对于有的人是从辛苦开始，逐渐走向了甜蜜；也有的人在蜜罐里出生，慢慢才感受到了人世间的艰辛。

在我看来，认识药性，品味人生，天地万物，大道相通。这一切，需要阅历，需要时间。

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