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渐卦——循序渐进

渐卦的意思是渐渐前进，在艮卦之后。艮卦是停止，事物不可能永远停止，停止之后又要渐渐地前进。渐卦的卦象是风山渐，下面是山，上面是风，风又有树木的意思，所以渐卦卦象就是下面一座山，山上长出了树木，树木慢慢往上生长。

我们来看卦辞：

渐，女归吉，利贞。

用女子出嫁作比喻：渐卦好比女人出嫁，是吉的，守正道是有利的。女子出嫁为什么用“归”呢？因为古代女子被看成是丈夫家的，出嫁就相当于回家，所以用“归”。

为什么用女人出嫁作比喻呢？因为古代女子出嫁要经过非常严格的仪式，《礼记·昏义》中就可以见到“六礼”的记载，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仪式，这些仪式要逐步完成，才算完成了婚礼，这个过程就是循序渐进的，所以用嫁女儿作比喻。但渐卦六条爻辞里没有说嫁女儿，而是说了另一种动物——鸿雁，是怎么渐渐飞行的，这些都是比喻，比喻万事万物都有一个渐进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一个从小到大、从低到高、从少到多的次序。

《彖传》解释：    彖曰：渐之进也，女归吉也。进得位，往有功也。进以正，可以正邦也。其位，刚得中也。止而巽，动不穷也。

“渐之进也，女归吉也”：渐卦是渐渐前进，好比女子出嫁，吉祥。“进得位，往有功也”：前进获得了时位，往前就会成功，就是说只要是按照次序行事就会成功。“进以正，可以正邦也”：渐渐地遵循正道前进，就可以端正一个国家，使国家走上正轨，这就是以小见大。“其位，刚得中也”：如果居于尊位，阳刚得处在中正的位置，这里居于尊位指的是九五爻，九五爻处在又中又正的位置。“止而巽，动不穷也”：下卦是艮卦，是静止的，指内心要静止；外卦（上卦）是巽卦，巽卦代表谦逊、和顺、顺从，这样行动才不会有困穷。这是强调了时位、正、中，只要按照时序，坚守正道，又遵循中道，然后渐渐前进就能成功，不会困穷。

《象传》解释：

象曰：山上有木，渐。君子以居贤德善俗。

《象传》形象上来说：渐卦是山上长了一棵树，这棵树渐渐往上长，这就是渐卦的卦象。君子按照这个卦象，安居以蓄积贤德，改善风俗。

这里实际上也说了一个过程，首先贤德是指自己，自己要贤，然后才能让别人也贤德，再逐渐扩大，就能改变一方的风俗，整个风俗也就贤了。在我家乡徽州有一副著名的对联：“事业从五伦做起，文章本六经中来”，做事业要从五种伦理做起，五伦是一个起点，然后渐渐去做事业；写文章也是这样，要先从六经读起，读完六经，然后文章也就能渐渐写好了。

我们来看六条爻辞，渐卦的爻辞是用鸿雁来作比喻：

初六，鸿渐于干，小子厉，有言，无咎。

这只鸿雁（大雁）渐渐降落在水边，就像年轻人遇到了各种危险，虽然有中伤的言语，但最终没有灾祸。

渐卦的六根爻说的是鸿雁从低到高的飞行过程。初六爻说的是鸿雁停在水边，就像小孩子一样会遇到危险，表示刚开始就需要谨慎，渐渐靠近岸边，最终就不会有危险。

六二，鸿渐于磐，饮食衎衎，吉。

这时鸿雁可以往高一点飞了，渐渐降落在大石板（磐石）上，这时它是和乐融融地喝水、进食，是吉利的。

因为六二爻处于第二个时位，在中间，又是阴爻居在阴位上，又中又正。鸿雁停留在大石板上又吃饭又喝水，是不是不再往上飞了呢？不是的。如果不再往上飞，还是会有危险。这里也是一个比喻，比喻鸿雁要渐渐往高处飞，磐石（大石头）只是一个休息的地方。

九三，鸿渐于陆，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凶，利御寇。

鸿雁又渐渐地往高处飞了，飞到了小山上，丈夫远征还没有回来。妻子怀孕了也没有办法养育，所以是凶险的，但这时有利于抵御外敌。

九三爻的时空点在下卦的最高位，大雁飞得更高了，飞到小山上去了，然后用了两个比喻——丈夫和妻子，好比丈夫远走不复返，而这时妻子怀孕了，她无颜生育。丈夫已经远走不复返了，为什么妻子还怀孕了？可能是她失去了贞节，违背了夫妻之道，所以是凶险的。最后为什么能抵御外来的强寇呢？说明这个时候女子能坚守正道，顺应夫妻之道，所以才能保住平安。

《象传》解释：

象曰：夫征不复，离群丑也。妇孕不育，失其道也。利用御寇，顺相保也。

“顺相保也”：只有顺应了夫妻之道，才能保住平安。同时，这句话也是说丈夫的，丈夫在外征战，如果他能坚守正道，就能平安，所以有利于在外面抵御强寇。

六四，鸿渐于木，或得其桷，无咎。

这时大雁又渐渐飞到了高树上，有的找到了大树的树杈，所以没有灾祸。

六四爻已经进入第二阶段了，是阴爻居在阴位上，所以这时的大雁是谦逊、顺应的，因为这时已经到了上卦的巽卦。大雁停留在树杈上，说明它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只要找准自己的位置，就是有利的。这也是启发我们要循序渐进，找到自己合理的位置，并且要谦逊。进入巽卦以后，上卦的三根爻都是吉的。

九五，鸿渐于陵，妇三岁不孕，终莫之胜，吉。

这时大雁又逐渐飞到了高岗上，妇女三年没有怀孕，也没有人能战胜她，所以是吉利的。这个时候鸿雁飞得更高了，再看这个女人，她的丈夫远去了，但是她三年没有怀孕，“三”代表多，多年都没有怀孕，说明这个女子很坚贞。那些男人看到女子的丈夫已经远去了，所以来引诱、威逼她，但她始终不屈服，所以她是吉祥的。因为这个时位又中又正，这名女子坚守妇道，所以是吉利的。

《象传》解释：

象曰：终莫之胜吉，得所愿也。

这名女子坚守信念，所以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九五爻和下面的六二爻是相应的，一阴一阳、心心相印、夫妻相和，所以没有什么东西能战胜这对夫妻。从这里可以推广到一个企业、家庭、乡镇、国家，只要上下相和、内外相应，坚守住价值观，那么任何东西都无法战胜你。

上九，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吉。

这时大雁渐渐飞到高高的山顶上了，它的羽毛可以用来制作典礼的装饰，这是吉利的。

“鸿渐于陆”：九三爻和上九爻都说了“鸿渐于陆”，但这两者是有所不同的，九三爻的“陆”指小山，而上九爻的“陆”指高山，因为这根爻已经是整个卦最高一根爻。“其羽可用为仪”：鸿雁的羽毛可以做幡旗上的装饰，这是指古代的一种仪式，举的旗子（幡旗）上往往要用羽毛做装饰，这是指礼仪不可以乱用，就是次序是不能乱的，也比喻志向不乱，只有不乱，渐渐前进、渐渐按照礼仪来做，才是大吉的；另外，羽毛也是洁白、美丽的象征。这条爻辞跟古代有一位非常有名的人物有关系——茶圣陆羽，陆羽字鸿渐，就是按照这条爻辞来取的。《易经》的卦爻辞被很多名人用来作自己的名字，就是取它的吉祥之兆。

渐卦的启示 

渐卦给我们的最大的启发，就是事物的发展是有规律的，我们一定要循序渐进，不可以揠苗助长。这六根爻是用大雁从低到高的飞行次序来说明循序渐进的道理，一般来说，只要按照次序前进，都是吉的；但有的时候也会凶，比如九三爻，凶的时候，只要你顺行了、改变了，也可以逢凶化吉。

渐卦我们就讲到这里，下一卦我们讲归妹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