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不想干活,
后来苦读考学。
每年六一前后,
都是老家麦收的时候。
布谷鸟的叫声响彻房前屋后,
金黄的麦浪随风起伏在田间地头,
磨好的镰刀挂在老屋窗柩,
尚且年轻的父母在微亮晨光中,
挥舞镰刀割下孕育十个月的守候。
不想干活的我跟在父母身后,
打着哈欠揉着睡眼被麦芒扎疼了手,
心想这一季又一季繁重的麦收,
啥时候才会有个尽头。
直到多年后,害怕干活的我,
苦读考学,逃离农村,
扎根城市,阔别父母,
在文字里寻找丢失的乡愁,
才懂得没有父母、土地和粮食,
就没有自己安然读书的那些春秋。
农耕时代,镰刀割麦
现在的孩子很难明白,
颗粒归仓的深意何在。
在三四十年前的农耕时代,
每一粒收进粮仓的麦子,
都凝聚太多汗水与泪水的无奈。
起五更打黄昏地一镰镰割麦,
用铁杈用草绳一车车装载,
父亲弓着腰缩着头,
拉着一架子车麦子的镜头,
至今仍刻在脑海。
从麦田到晒场的坎坷小路上,
跟在麦车后面的我,
见证了很多次麦车倾倒后,
在月光下将黑瘦的父亲掩埋。
那时候,
我不解父亲为啥总是饿着肚子,
不停地在田里割麦、装麦、运麦,
害得我一次次上地给他送馍送菜。
直到多年后他患上严重的肠胃病,
我守在病榻前陪他时才明白,
对一个农民来说,
庄稼就是他的命,
而收成关乎一家老小的未来。
人力运麦,难以忘怀
没有机械的年代,
夏收过程没有现代这么快。
石磙和木架、毛驴和黄牛,
都是农人碾场的好帮手。
火辣辣的太阳,厚墩墩的麦场,
手持牛鞭的父亲指挥着拉磙的老牛,
一圈圈碾压着麦粮,
一场场打下来希望,
直到责任田的所有麦子,
脱离麦穗撒满粮场,
堆得就像小山一样,
乡邻才有空在树荫下拉家常。
风起的时候,父亲开始扬场,
有时候邻居宗亲也会来帮忙。
十多亩地几千斤的麦子,
被他一锨锨扬得杂质全无,纯净金黄。
均匀地摊在晒场上,闪着金光。
来回翻晒麦子的间隙,
父亲也会坐在木锨上,
抽着卷烟估算今年能打几袋粮。
除去要缴的公粮,除去要留的口粮,
除去供我换粮票的饭粮,
剩下的往往不够估量。
我有时会跟着他翻场,
他看着我瘦弱的身子语重心长:
“如果不好好读书,就要一辈子种粮。”
那时,害怕脏累的我,
以为一辈子很长,不料转眼间,
我也不再年轻,而父母早已白发苍苍。
当年打场,仍记心上
陪父扬场,至今难忘
至今,我夜里做梦,
还会梦见老家夏收的景象。
多少雷电交加的夜晚,
我迷迷糊糊地听见父母拿着塑料布,
冒雨遮盖那一场没拉回家的夏粮。
雨过天晴的日子,
麦子被晒得沙沙作响,
父母一斗一斗地把它们装进麻袋,
装好的麦粮就像一个个浑圆的树桩,
一溜儿排在麦场上。
孩子们多在自家麦场,
撑麦袋、扎麦袋来帮父母的忙。
装好的麦子被父亲一车车拉回家,
堆进早已砌好的高高粮仓。
如今仍记得父母运粮时,
扛起百余斤麦袋走路稳稳的强壮。
只是多年后的夏收,
当我携带孩子回到故乡,
看见父亲把麦子一小袋一小袋分装,
扛到肩头身体还不停来回摇晃,
我才在眼泪中明白:
我与父母和故乡,
已错过太多无法回去的时光。
金黄麦粮,寄托希望
麦粮入仓,袋袋如桩
每个麦收的日子,
我都会梦见故乡的一片金黄。
在那个落后与贫困交加的年代,
没有走出麦田的父母,
用滚烫的泪汗和弯曲的脊梁,
搭一座让我远离悲苦的桥梁。
只是多年后,
当我扎根他乡,
记忆中的一切开始变得荒凉——
父母变成衰老的模样,
兄妹逃离麦田的守望,
老屋成了梦中的念想,
故乡沦为记忆的远方,
就连乡愁也化作文字的想象。
唯有土地,
一直都那样不卑不亢,
孕育出一季又一季希望,
提醒漂泊在外的游子:
唯有去过远方,
才懂父母情长;
唯有扎根泥土,
才可饱满金黄;
唯有不忘出身,
才会活得敞亮。
今年麦收,
我没有回故乡。
但父母的话,
我一直记在心上:
穷人家的孩子,
要活成麦子那样,
根扎在泥土里,
穗伸向蓝天上;
熬过了冷和热,
不再怕雨和霜;
即便身后无人可依,
光芒撒成一片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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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文末的歌曲都好听极了,希望小编把歌曲名字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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