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回,我们的爷爷生病了。当他不得不走出房间时,就到门厅里穿上他的毡靴。可回来的时候,他忘记把靴子脱在门厅里,让它留在寒冷的地方,而是穿着那双挂了一层冰的毡靴爬上了热烘烘的炉台。
当然,糟糕的还不是靴子上融化的水从炉台上流到了装牛奶的桶里——这算不了什么!糟糕的是,这双不朽的毡靴这回可真的要彻底完蛋了!不可能别的结局!如果在瓶子里装上水,放到寒冷的地方,水冻成冰,冰会把瓶子挤破。同样的道理,冰在毡靴的裂缝里,绒毛自然会冻碎、破裂,当冰全部融化后,毡靴就变成了一堆碎渣……
我们的固执的爷爷刚刚养好病,就再次尝试冰冻毡靴,甚至还穿着它走了一阵子。但是春天很快就来了,毡靴在干草地上融化后,瞬间失去了它的原形。
“也许,真的,毡靴这下真该到喜鹊家里去歇息了。”爷爷自言自语。
也许出于一时之愤,爷爷将一只毡靴从高高的岸边扔到草丛里去了。当时,我正好在那里捉金翅雀,看到了这一幕。
“只有喜鹊需要毡靴吗?”我说,“所有的小鸟在春天都会把毛线头、绒毛、干草往窝里衔呢!”
我问这个的时候,爷爷正挥着胳膊要扔第二只毡靴。
“所有的小鸟铺窝都需要绒毛,还有所有的猛兽,还有老鼠、松鼠……绒毛,对任何动物来说,也许都是有用的东西。”爷爷感慨道。
这时,爷爷想起那位早就想要毡靴的猎人,便说,这一只该送给他做子弹的填药塞。这样第二只毡靴就没扔出去,爷爷吩咐我给猎人送了去。
不久,鸟类繁殖的季节到了。各种鸟儿都飞到河边的草丛,一边啄食,一边盯着那只毡靴。来这儿的每一只鸟,都发现了它。到了该造窝的时候,它们从早到晚地忙活,把爷爷的毡靴撕成了碎片。
不到一个星期,整只靴子全被这些小鸟一片片地衔到窝里去了。雌鸟开始伏在蛋上抱窝,雄鸟则啼叫着。雏鸟在毡靴的温暖中孵化、长大。
等到天冷的时候,鸟儿们便飞到温暖的地方去了。春天它们又飞了回来,又会在树穴里、老窝里找到爷爷毡靴的残片。即使是那些筑在大地上或灌木丛中的小窝巢里面也有。当碎片从灌木丛落到地上,会被眼尖的老鼠发现,这些毡靴的残片又被拖到老鼠的地洞里。
在我的一生中,曾多少次在林中漫步。每当我找到一个用毡子铺垫的鸟窝,就会像小时候那样想:“世上的一切都有终结,都会消失,唯独爷爷的那双靴子是万古永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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