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做点下酒菜

爷爷爱喝一点儿酒，特别是晚饭时，喜欢倒上一点儿打回来的高粱酒或者老白干，一两或者二两，高兴的时候就再多喝一两，坐在电视机前，慢慢地喝掉。但是奶奶经常骂他：“喝多了酒，小心老糊涂。”

说是这么说，可奶奶还是会给爷爷准备下酒菜。奶奶的花生米是炸得很好的，干酥香脆，不油不腻，先用花椒爆香了油，再把花生米一气倒进锅内，不停地翻炒，铁锅发出动人的噗噗响声，然后就关小火，让每一颗花生米都浸了油香，最后撒一把粗盐，起锅放在瓷罐子里，可以让爷爷吃上好久。

有时候奶奶还会炸鱼块儿。一整条肥美的青鱼买回来，切成豪爽的大块，用盐巴和白酒糟上好几天，腌得鱼块发出一种淡淡的粉红色，煞是诱人。等要炸了，用鸡蛋和了面粉挂上浆子，用热热的油炸得鱼块外酥里嫩，一块块金黄地摆在那里，等要吃了，用蒜头和酱油做一个浇头淋上去，用来下酒，爷爷总是会喝得摇头晃脑。

还有爆鸡丁，奶奶也是做得很好的。选一块鸡脯肉，切成小丁，再配上掰得碎碎的陈皮、花椒、丁香、小茴香和干辣椒。奶奶会不厌其烦地配好所有的配料，开火把一点点油烧热，连肉带料一起下锅干煸，让那些香料的滋味足足地渗进肉里。吃一口鸡丁，配一口老酒，爷爷说这是皇帝的享受。

偶尔爷爷晚上睡不着，也会爬起来想喝上一小盅。他央求奶奶给他整一点儿下酒小菜，奶奶一边抱怨，一边还是会卷起袖子进厨房。奶奶炒得一手好鸡蛋，她一般打三个鸡蛋，用筷子抽得鸡蛋液松散发泡，加一点点盐，倒进一点点白醋，这样鸡蛋炒起来就会更松软可口。然后去阳台上拔几棵自己种的小葱，切成葱花倒进蛋液里搅匀了。爷爷喜滋滋地看着奶奶架上锅，倒上足足的油，蛋液倒进去发出“哧”的一声，听得人更是喜悦。三下五除二，一盘子炒鸡蛋就端上来了。爷爷坐在餐桌前，吃一口菜，喝一口酒，看一眼奶奶，眼里都是快乐。

我问奶奶，老是不让爷爷喝酒，干吗还要给他备下酒菜。奶奶一边给爷爷钩着冬天要穿的毛线裤，一边淡淡地说：“可能是上辈子我欠他的吧。”说完奶奶抬起头，就笑了起来。那边的卧室里，爷爷还在嚷：“老太婆，晚上吃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