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美丽的海底世界（上篇）

尼摩船长似乎沉得和我谈话十分愉快，他突然心血来潮地提议：“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就以现在所处的位置为出发点，做一次海底探险吧。”我欣然同意了这个不错的想法。于是，尼摩船长以巴黎的子午线为基准，测定出我们目前的位置在西经一百三十七度十五分，北纬三十度七分。“今天，十一月八日正午时分，我们的海底探险旅行开始了。”尼摩船长大声地宣布说，“教授先生，您可以做您的研究了。我的航线定在海面下五十米深处，东北偏东方向。您可以按照这里的航海图，对照我们的航路。我先告辞了。说完，尼摩船长向我行了个礼，转身出去了。我独自一人留在客舱里，陷入了深思：这个古怪的船长究竟是什么人呢？我沉思了好半天，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便开始查看摊在桌子上的大地图。我找到了“鹦鹉螺”号此时所经过的水流－黑潮，即日本洋流。就在这时，尼德·兰和康塞尔双双出现在客厅门口。当他们看到客厅内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时，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天哪！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尼德·兰叫道。“我的朋友，”我示意他们进来，同时应声说，“我们是在‘鹦鹉螺’号潜艇上，在海洋底下的五十米处。”正说着，天花板上的灯突然熄灭了。一阵滑动的声响传来，仿佛两侧的壁板都动了起来。接着，“鹦鹉螺”号舷侧的铁窗被拉开，我们的眼前立刻呈现出海水翻涌的奇异景象。从窗户向外望去，“鹦鹉螺”号四周一海里范围内的深海情形完全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光线经由透明水晶玻璃产生的折射，形成千变万化、五颜六色的色彩。我们心醉神迷地呆望着眼前的彩色世界，禁不住大为惊叹。“啊！太美了！太美了！”尼德·兰喃喃说道，“能看到这么美的景象，即使被带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也值得。”这会儿，尼德·兰似乎暂时忘记了愤怒和一心想逃走的念头。“我现在终于能够体会尼摩船长为什么选择并热爱这样的生活方式。”我深有感触地感叹，“能生活在这么一片奇异美妙而又多姿多彩的世界里，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后来的几天里，尼摩船长一直都没有出现。直到十一月十六日早晨，我突然接到了他的邀请信。他请我和我的伙伴们第二天去克利斯波森林打猎。我和康塞尔相互对视，对尼摩船长的决定非常不解。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们才发现原来尼摩船长真正要去的地方，其实并不是陆地上的森林，而是海底的森林！这真是不可思议！我惊叫道：“海底森林？这怎么可能呢？”“当然有可能。人类只要拥有必要的潜水用具，即使是在水中也能生存……”船长耐心地解释道，“当然，这不是一般的潜水衣。而我们使用的压缩空气筒也是由厚厚的不锈钢制成的，里面装着五十个大气压力压缩的液体空气。我们可以把它背在身上，这么一来就可以自由呼吸九到十个小时左右。因为在海底还要承受比较强大的压力，所以我们必须佩戴钢制的潜水帽。另外，我们还配备了一种用压缩空气击发的猎枪。它的子弹是一种输入高压电的小玻璃球，只要稍稍碰上目标就会爆炸。”听了尼摩船长的话，我们都迫不及待地跃跃欲试。可是尼德·兰却不满地说：“真难想象被装在这种鬼玩意儿里是什么感受。”他耸了耸肓，有些嘲讽地说，“祝你们打猎愉快！”在船员的帮助下，我和康塞尔穿上了沉重的潜水衣，并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这时，更衣室旁边的小门打开了，我们进去后，立即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几分钟过后，一声尖利的呼啸传入我的耳中，随即我感到从脚底传来一股冰凉的感觉。显然，水阀打开了，海水开始涌入整个房间。紧接着，房间的另一扇门打开了，我们进入了海底世界。穿上潜水衣在海底行动是如此的自如！此时，我已经感觉不到潜水衣、压缩空气筒和潜水帽的沉重了，而且我的脑袋也都能在潜水帽中自由地转动了。阳光透过三十英尺的水层照射到水底，这股力量使我感到惊奇。我们踩着明亮的沙层前进。上午十点，阳光斜射下来，光线被分解成七彩色。海底的花岩石、植物、贝壳、珊瑚就像色彩缤纷的万花筒，美丽极了！走到中午，阳光垂直地照射下来，光线不再曲折，颜色也不再变幻。我们所在的地方水深三百英尺，前方有一堆影影绰绰的黑块，那就是克利斯波森林。林中全是高大的草本植物，而且所有的植物都是向上生长，不弯曲、不下垂、不横向发展，一律坚定不移地竖直生长。一点钟左右，尼摩船长发出了休息的信号民。于是，大家在海草构成的摇篮中躺下休息。这真是一段令人神往的经历，美中不足的是彼此无法进行交谈。躺着躺着，我就感到了困顿，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等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了。正当我舒展筋骨的时候，一个意外的发现使我惊恐地站了起来。在距离我们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一只一米多高的巨型海蜘蛛。它正斜眼注视着我，径直向我扑了过来。好在尼摩船长发现了，忙示意同伴用枪托打翻了这个可怕的怪物。尼摩船长带领大家继续前进。我们走了一大段下坡路，一直来到深度大约一百五十米地方。这里是海底森林的深处，阳光已经无法通过了，四周一片漆黑。于是，我们纷纷打开了探照灯。借着灯光，我发现这里的植物和动物都变得十分稀少，只有棘皮动物和软体动物会偶尔出现。大约四点钟左右，我们来到了一堵高墙面前。那是巨人般的岩石层，周围怪石嶙峋，看不到有任何可供攀登的路径，这里就是克利斯波岛的尽头。尼摩船长停了下来，向着我们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看来，这里是尼摩船长领地的边界。我们开始往回走了。归途仍是由尼摩船长领头，不过走的是另外一条路，路面很陡峭，走起来非常艰难，不过距离似乎缩短了不少。不久，光线重新出现。这时，太阳已经处在天际的低处，阳光的折射重新给各种物体罩上了七彩光环。我正陶醉于眼前奇妙美景时，尼摩船长突然一个箭步冲过来，使劲儿将我摁倒在地上。紧接着，另一位船员也把康塞尔推倒。起初，我对船长的突然袭击做出种种猜测。然而，当我看到船长也躺在我的身旁一动不动时，我的心也就安定下来了。我正好躲藏在苔藓丛后面。当我抬起头时，发现有一对角鲨正从我们的头顶经过。它们异常巨大，样子十分凶残，坚硬的铁牙似乎一下子就可以把人嚼成肉泥！好在它们的视力并不是很好。尽管它们那淡褐色的鱼鳍已经扫到了我们，却没有看见我们，很快就游远了。半小时后，我们平安回到了“鹦鹉螺”号上。等我回到房间时，饥饿和瞌睡早已使我精疲力竭，但是，我仍沉浸在这一次惊人的海底徒步旅行之中。因为，这一切的确令人感到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