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作过一个极奇怪的梦,梦见一位白发婆娑的老婆婆,她拄了橡木的拐杖,立在一条碧波的溪上。她告我她曾在深深的渊里,拾过珍珠,而且这些珍珠,都是她曾经吃过的,甜得比烧熟的甘栗还好吃。……如今想来,这深深的渊,或者就是许多网的一个。那些珍珠,却不知给了那位老婆婆一些的什么受用?这是一段虚构的故事,但我深深地信而不疑。又有一次:我在菡峰山中旅行,因为宿于一所古庙中,认识了一位道士。——我至今还记得他的面貌,虽是在七八年以前,记得当我初上削刃岩时,头一个遇见的就是他。他头一句话问我:‘你是十几岁的童子,不在网里乱撞,却跑到网外来吗?’我当时很生气,以为他侮辱我是鱼。但因为他身边带了一把铁柄的木铲,正在寺门前大松树下锄草,我不得不将少年的盛气压下,没有理他。……那晚上风声雨声很大,我住在他的寺中,在吕仙的泥像之下。他说:‘人横竖得在网里,正如你那猜想的鱼一般。我是从苦恼的网中逃出来的,’他还说‘到如今那个已经过去的网的影子,还在我身后呢。……’这都是如同梦话般的奇怪,可是因为庸若跌交的话,使我都记起了。也许梦幻的构成,比实境真确些。……跌交终是不能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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