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说新宇——青年油画家孟新宇散记

《移山：孟新宇作品展》选择在“双12”这个特殊的日子开幕，对新宇来说具有“分水岭”意义。

他把压箱底的作品，出版的各种集子、画册，多年秘不示人的藏品，甚至还有用坏的笔、剩余的颜料都搬到了展厅里。

“孟新宇油画作品展”不足以囊括展览的全部内容，他专门去掉了自己的“油画”符号，而以“作品展”示人，他想让更多的人看到一个更丰富的自己。

作品名字“移山”具有多重含义：一则他常年卧游太行，想把眼前之山移到画布之上，把“外师造化”化为“中得心源”；二则他想把自己多年对太行的体悟、对自然的感知变为胸中之丘壑，而后再幻化为斑斓之油彩；三则向大家表明自己“愚公”的决心，誓要一条道走到黑，笃定而坚毅。

当然，新宇“心里做事”，可能还有其他“不足向外人道也”的想法，也未可知。

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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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报社一同事桌上放了一本制作精美的“非法出版物”——《孟新宇》，吸引了我。之所以说它是“非法出版物”，源于这是没有书号的北京依顿画廊为孟新宇“量身打造”的宣传推广画册。

我好奇地翻了几页，发现孟新宇竟然和我是一个县的。他的画也很特别，一看就是一个“渴望精神创造的人”。他的作品中充盈着浓郁强烈的色彩、粗犷奔放的线条、扭曲夸张的形体，体现着他对客观世界的主观感受。让你看一眼，忘不掉。

从此，我记住了一个叫孟新宇的老乡。记住了他风格独特的油画。

2

有天，在郑州古玩城一个卖艺术书的旧书店淘书，碰到一位操着浓厚的豫东口音的大汉正和老板一分一厘地砍着价。

我一听像是老乡，就用乡音试探着问道：“老家是商丘的？”

“对！”

“商丘哪里的？”

“虞城。”

我兴奋地说：“咱是老乡！”

他一脸憨厚地笑着。

我看他选了武艺、韩羽、朱新建等几个人的书，就问：“你是搞书画的？”

“对。”

“你知道咱们县有个画油画的叫孟新宇的人吗？”

“我就是。”

后来我才知道，整个虞城县就他一个画油画的，很有点“独孤求败”的意思。

我们就这样没有一点曲折，但又十分传奇地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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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互留下电话，以备常联系。但真正联系起来还是在两年后，他在郑州与朋友办联展。

那次展览没有举办正规的开幕式、领导讲话、嘉宾剪彩等俗套动作，只简单地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开幕酒会。但新宇却很重视，“挈妇将雏”——把老婆、孩子和商丘的朋友都带来了，形成了强大的“亲友团”。他的老婆我一看有点面熟，一打听才知都是虞城一高毕业的，比我高两届，但有一年的“交集”，我们当年又都是文学狂热分子，都在为学校广播站“发光发热”。

这一攀不当紧，我与新宇就“亲上加亲”了。

梦：大梦谁先觉 平生我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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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宇出生在虞城县的一个叫孟庄的小村庄，就像高更执着于布列塔尼乡村的牧歌情趣以及淳朴的农夫与渔夫们的生活状态，新宇对家乡孟庄及这里的每寸土地、一草一木一样着迷。

他的很多作品都在为家乡代言，如他早期的《孟庄》系列、《梦回孟庄》系列、《野腔无调》系列、《图记孟庄》等，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冲出省城视野，走向全国舞台。在新宇的超强推广下，甚而至于有望成为新农村的样板。

现在由于忙着参加各种展览、出外写生，新宇很少回孟庄，只有夜深人静之时才能与这个永远的“梦中情人”温存一番。

每每走进日益繁华的都市，被钢筋水泥噪音所包围，被快节奏和物质欲所左右，新宇就又开始“怀念孟庄”，怀念故乡的蓝天、白云、明月、清风、碧波涟漪、茂密树林、错落庄稼、静谧村庄，怀念一种自由而朴素的生活方式。

除了用作品为家乡做免费的宣传之外，新宇还用另一个梦来“支援家乡建设”：如他的《梦游孟庄》系列，梦中的村庄有了高天流云，有了夕阳满山；贫瘠的家乡也有了小桥流水，也有了草长莺飞。

“梦游”完孟庄之后，新宇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开始“大梦无边”起来，推出一连串的“梦系列”：如他的《乡野梦境》系列：翠幕烟绡藏不得，浅草才能没马蹄；如他的《大梦无边》系列：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如他的《秋梦太行》：秋丛饶舍似陶家，梦里花落知多少；如他的《梦游太行》：相看未用伤迟暮，别有池塘一种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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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宇虎背熊腰，站在那里可以挡风，躺在那里可以作枕，穿上西装，戴上墨镜，插上耳麦，那就是“中南海保镖”的范儿。新宇对他的体格和身板都充满自信，他的画册《大梦无边》扉页的照片就是他的一个高大威猛的背影。

因为体格好，所以很能喝，至今我还没见新宇醉过。

我们商丘人原来很贫穷，家里来了客人生怕客人喝不好，立正、稍息、卧倒连番轰炸，敬仨、碰仨、玩仨车轮大战，不胜酒力者一个回合下来就找不着北啦，即便海量者也经不住如此这般阵势，所以我们也便落下个“酒风不好”的恶名。

但新宇酒风很正，不仅往往“酒满敬人”，也从不死皮赖脸劝酒——只有感情有，喝啥都是酒。

如果从“酒风看作风，酒品看人品，酒量看胆量”，新宇绝对“作风够硬，人品够正，胆量够盛”。

他底气足，因为他底盘大。

新宇有侠者之气，有李白《侠客行》“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的赵客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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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宇为人实在，对待朋友从不藏奸。凡给他帮过忙、出过力的人，他都送过一张两张。那虽然也是他一笔一画的辛苦结晶，现在拿出去也都能当货币流通，但新宇把它当成另一种形式的宣传。

在新宇身上还发生过作品被盗事件，那是2006年新宇在商丘举办《野腔无调：孟新宇油画个展》，展览期间六幅精品被人窃去。事后有人劝新宇报案，新宇却说：“拿去我的画说明是喜欢我的画，也算有个去处，何必追究？”其大大咧咧、实在之人、宽厚之心可见一斑。

新宇有时也会耍些小聪明。我发现新宇“狡猾狡猾地”是他手里放着自己不同时期的代表作品。我问他“你不是有的已被各大机构收藏、有的已经送人了吗？”他私下里跟我说，收藏的都留有备份、送人的都是“复制品”。

新宇的这一手关键时候真派上了用场。

上海世博会期间举办了中国美术作品展，199幅展览作品中有28幅油画作品，新宇的《黑马》成为河南省唯一受邀的油画作品，他也是本次展览中最年轻的油画家，与许江、杨飞云等油画翘楚并肩。

看到这幅作品标签的人都知道，新宇的这幅作品前前后后创作了三年，“画这幅画的时候真的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那时的状态就像是打架打红了眼一样。当时画得很下工夫，很吃力，画过之后并没有感觉出它的好，也可能是因为太频繁地修改，感觉已经‘疲’了，而且那张画，画画改改用了两年时间，之后就压了一年多，没有再管过它。”后来新宇在北京办画展需要出书，拍反转片的时候才翻出来这张压在最里面的《黑马》，当时看到这幅画感觉还真不错，而且印出书后效果也很好，似乎有一种神秘力量在画中体现了出来。

2008年，新宇携《黑马》参加了“第三届中国北京国际美术双年展”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这次上海世博会展出的其实是新宇复制的一幅作品，因为中国美术馆藏品甚丰，展览时间又紧，就向新宇求助，新宇槱柴有道，早就复制了一幅以备不时之需。

4

新宇现在一年有大半年都窝在太行山的“林虑山房”，画画，写生。其实哪里是“写生”，早就写熟了，但他还是像个农民一样在画布上反复耕耘，“晒得非常黑，比农民还农民呢”。

他曾夫子自道：“我觉得画画就像农民种地一样，每天犁犁、翻翻，侍弄好自己的庄稼，心里就安稳。不画心里就空落落的……画画那么多年感觉最深的就是，画画是一个掏心窝子的事，能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想表达的意思表达出来就很痛快。”

新宇在艺术上有着超强的消化能力：在笔法上，他借鉴中国传统山水的皴擦之法，每一笔都渊源有自；在形式上，他把中国传统绘画里的横批、卷轴、几条屏等化为己用；在装裱上，新宇也匠心独运，“小油画大装裱”、名章盖在画框上等，都是他的原创，你还别说，效果还真的不赖，使他作品的本土特征和个性特质从内蕴到外延都得到了放大。

心：图以奉至尊 凤以垂鸿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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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宇的艺术之路虽然也走了30多年，但远远没有到总结归纳的时候。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艺术之路上新宇一步一个脚窝，夯实了基础。

1996年，新宇大学毕业之后，一直从事油画创作。他早期的作品，大都非常写实，我在他的两本画册中就看到一幅他1999年创作的《春日黄昏》，他明显对这一时期的作品不太满意。据说有的作品已被销毁，很大一部分都堆在老家静待着某一天新宇的飞黄腾达。

画写实的东西慢慢有点腻歪，新宇觉得那并不是他想要表达的，他喜欢质朴、自然的东西，他看到麦田、炊烟、树林、玉米、高粱、一个农家、一片村庄、一块菜地，就会产生莫名的感动，他觉得用油画表达自己的这种情感才是内心之所向、梦寐之所求。

2001年的一天，新宇去逛农村的庙会，庙会上民间艺术的木版年画、虎头靴、泥泥狗深深吸引了他：这种东西从汉唐宋元明清一路走下来就没有怎么走样，虽说就那么简单的几笔、很质朴的几个色块，但是它的感染力非常强，它的生命力在于接地气。

新宇茅塞顿开，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新宇感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绘画语言，从此他的作品风格有了很大的转变。

关于新宇第一次获奖，江湖上有很多版本：有人说是某次写生从山上捡了张别人废弃的画纸重新剪裁包装“变废为宝”，参加某次全国大展被某个评委力挺；还有人说是捡了张别人没画完的画，重新润色，并自己装裱成传统国画条幅样式，创意十足，脱颖而出，等等不一而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新宇在艺术道路上掘到了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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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孟新宇的油画作品《黑马》入选第三届中国北京国际美术双年展，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税后给了八万创作奖金。我把这事儿说给一些朋友，大家都以为在讲故事：“曹新林才给多少钱？”一脸的不屑。

新宇的父亲现在退休了，也给新宇打打下手，帮他订订画框、刷刷底料，他很骄傲有这么一个不怕吃苦的孩子：“在山里边一蹲就是大半年，回来脸晒得跟黑人一样。”言语间也有着父辈的疼爱与不忍。

新宇的作品中多画有这么个“小黑人儿”，要么是在那里干累了中场休息“凭阑独无言 ”，要么在那里汗珠子滚太阳“锄禾日当午”：那是新宇对农民永恒的记忆，也是他对土地亘古的眷恋。

有朋友曾戏谑说那是他的“自画像”，但我觉得那是他对农民群像的高度概括。

2008年9月29日新宇在一张破纸上写下这样一句话：带着生命和力量，有一种恣意的野劲，那才是我的性格，那才是我的画。

像是被误读后的辩解，又像是在自我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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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宇一直邀请我去他商丘的工作室看看，前段终于成行。

别看新宇表面上很粗，但他粗中有细，不大的工作室被他摆弄得井井有条，各种绿色植物跟他的画价一样葳蕤疯长。

我曾到过很多艺术家的工作室，那叫一个乱，各种书籍、画册，真像陆游在《书巢记》中所云：“吾室之内，或栖于椟，或陈于前，或枕藉于床，俯仰四顾，无非书者。吾饮食起居，疾痛呻吟，悲忧愤叹，未尝不与书俱。宾客不至，妻子不觌，而风雨雷雹之变，有不知也。间有意欲起，而乱书围之，如积槁枝，或至不得行。”

有艺术家说，这叫“乱中取胜”。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新宇的工作室隔壁就是一个古玩市场，画画画累的时候他就去古玩市场去淘宝，每次都不走空。就这样日积月累，他的工作室里摆满了历朝历代的中原民俗器物和玩意儿，走进他的工作室像走进一家小型民俗博物馆：汉代憨态可掬的小猪，商周气势雄强的青铜器，唐代线条粗犷的陶俑，以及充满中原农村乡土气息的泥泥狗、残缺不全的秦砖汉瓦等。新宇除了养眼之外，作品中也汲取了不少的营养：说不定哪一笔里就流淌着商周的高贵血统，也说不定哪一划里就参透着秦汉的不朽文脉，更说不定那幅作品中就折射着盛唐时代的瑰丽狂想。

毕加索一生是个不断变化艺术手法的探求者，印象派、后期印象派、野兽派的艺术手法都被他汲取改造为自己的风格，并且都保持自己粗犷刚劲的个性。新宇也循着毕氏之路渐行渐远，它不仅吸收中原民间美术的养分，而且博取中国文人画的构图和技法，并借鉴儿童画的稚拙与果敢，当然梵高、莫奈、八大山人、齐白石等中外宗师，也都在新宇笔下神会。

新宇2008-2010的作品又出了本集子《大梦无边》，也算他的一个“阶段性总结”，书名是找中央美院造型学院院长戴士和先生题的签，虽非时贤法书，但像戴先生本人一样洒脱，很有文人气息。

在这个多元、怪诞、以致混乱的艺术圈里，人迟早会去“打捞我们滚烫焦虑的内心”。新宇找我说过几次，想突破一下这种“程式风景画”，想加入更多的表现元素，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石头”，他终于找到了艺术的指引、努力的方向。

对新宇来说，创新只是他艺术再上台阶的第一步，勤奋才是他大踏步前行的无穷动力。

4

在很多油画家都往大城市淘金和镀金的当下，新宇却“不思进取”，以退为进，依然偏居太行，大隐于山。每次见他我都动员他尽快“从地方到中央”完成角色转变，并替他长远规划“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但每次都是“野地烤火——一面热”，他谢过我的好意后，还在“林虑山房”做着他的“无边大梦”。

新宇骨子里也有着艺术家的浪漫主义情怀，常常一不小心也流露出“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小情调，我就在他的一张手稿纸上看到他写的一首小诗《星空》：

黑色的天空

有一点发亮的地平线

大地上的草

疯长

如我狂乱、炽热的心情

天上闪闪发亮的星星

离我是那么遥远

离我是那么遥远

很有点咏叹调的味道，我看不逊于徐志摩“新月”和舒婷“朦胧”一派。

“古典主义艺术大师”拉斐尔死后，一位朋友在他的墓志铭中写道：“拉斐尔在这里安息。他生时，大自然害怕被征服；而他死后，大自然又担心自己死去。”

大自然永远是艺术家的灵感源泉。这也正是新宇现在很少临摹别人的作品，把整个人都交给了大自然的原因。

他在写生中创作，“师法自然”——要捉摸无可捉摸；他在创作中写生，“丘壑自营”——要表白无可表白。

当然，也有很多人说新宇这是“野路子”出身。但他这种“野路子”也得到了中外艺术大师的“互为印证”和“友情支持”：达芬奇就不屑于临摹别人的作品，他认为“这样做会使艺术趋于衰落”，他说“画家如果拿别人的作品作为典范，他的画就没什么价值；如果努力从自然事物中学习，他就会得到很好的效果”。高更在回忆录《此前此后》中也写道：“临摹别人的作品是制作标牌的人干的事。如果你们临摹别人的，你们将只是色彩的混合者，你们的感受会变得迟钝，色彩会变得呆滞。”

予：分手脱相赠 宝剑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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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由于名声日渐大振，新宇也引起县、市、省等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关爱有加”。县里给他召开了“孟新宇油画作品研讨会”，商丘市政府授予他“商丘市专业技术拔尖人才”，省文联、省文化厅授予他“河南省十大杰出青年文化新人”。

虽然是个大老爷们，新宇也知道怎样疼人。他与作家李明性属于“忘年交”，当他得知李明性有病住院的消息后，伤感不已，赶紧回老家村头画了一幅春景图，还特意加上数丛桃花，以寓“桃花源里宜长寿”之意。画送到了李先生的病房，老先生精神了很长一阵子。

2

新宇好交朋友，也义气。他深知“人物大，朋友架”的道理，对每一个朋友的帮助都“感恩在心中，感谢在行动中”。

因为是虞城老乡，河南省留余文化艺术研究院院长赵世信没少帮新宇，很多省城的人脉资源都是赵老师帮忙牵线搭桥的。前几年河南美术出版社出版了他的《大梦无边》，印刷费就是赵老师给他找的。这些点滴新宇都铭记在心。

新宇不仅记着帮助过他的朋友，连他现在“林虑山房”所在地林州石板岩乡他也想着法子报答：因为他第一次获奖的作品就是在这里画的，他之后每次参赛并屡屡斩获大奖的作品也大部分“生于斯，长于斯”，作为自由艺术家的他每年的收入也都于此“土里刨金”，他又怎能不对这里的山山水水“爱得深沉”。

等到时机成熟，他计划出一本专门捕捉这里风土人情的摄影集子，用一个画画人的眼光来看、来拍，以期拉动“地方旅游经济”，为这一方山水尽些绵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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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漏不漏，心里难受。有次新宇坐我的车，见我车里放很多CD，就很真诚的用“多才多艺、爱好广泛”之类的形容词奉承我，我一时昏昏然、飘飘然、不知所以然。

其实，新宇听歌比我多，从他的很多油画作品的名字你就能看出来：2005年他入选“第二届中国北京国际美术双年展”的两幅油画作品，一幅是《又见炊烟》，用另一种方式向邓丽君和王菲致敬；一幅是《快乐老家》，那是在给咱河南洛阳人陈明脸上贴金。

2009年周杰伦和费玉清共同演绎的《千里之外》成为KTV里点播率最高的一首歌，新宇不知从哪里获得灵感，随之创作了一幅《千里之外》，应该是他集个人艺术之大成之作，所有“独门绝技”于此一役：有他成名作《黑马》的影子，但更丰富、更饱满；也有《乡野梦境》的成分，但更奔放、更浓烈。而且新宇还在形式上进行了创新，两个油画框双层叠加，使作品不仅有表面的机理与质感，而且呈现“立体主义”效果；你若走近作品，还会惊奇地发现，画布上还“杂草丛生”——那是新宇在野外创作时直接从身边抓来的，他一不小心又把“行为艺术”那一套搬到了自己的作品中。

这幅作品获了第11届全国美展河南赛区的金奖，原作已被人高价收购，不知新宇这次留了一手没有。

别看新宇用到作品里的歌曲都是流行的、婉约的，他跑到歌厅里却不唱这些，他感觉“没劲”，他说“唱歌就是另一种发泄”，不妨“放浪形骸”，他唱的不是崔健，就是黑豹，唱起来真有点“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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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宇也属于“博爱”型的艺术家，他喜欢摆弄摄影，喜欢收藏各种相机，防潮柜里放着一大堆相机，什么哈苏503，什么禄来广角双反，常人听起来可能哈欠连连，他说起来每一部却都有一段动人的故事。

新宇还收藏了很多烟斗，量肯定与黄永玉没法比，名贵也与范曾不可同日语，但新宇图个“玩物养志”，有时可能也会端上一个照照镜子，体现一把成功人士的“顾影自怜”。

新宇最近又迷上了“疯狂的石头”，什么和田玉籽、什么缅甸翡翠，还有一些诸如“鉴玉尚质，执玉尚谨，用玉尚慎”“一清二浊三花四赤五色七彩九迷离”等常识也开始恶补。上次见他，手里拿着，腕上带着，裤腰上别着，真应了那首诗：“王者腰间物，凝脂玲珑透；何言此石贵，可遇不可求。”

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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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宇尽管两部手机都是全球通，以备迎接来自地球村上的各国客户，但他外语不好，无法直接与国际友人对话，这也限制了他走向世界的脚步。有次他接了一个老外的电话，叽里咕噜了半天也没有听懂几个单词。之后他常拿这个事例作为“反面标本”教育儿子：掌握一门外语，知识改变命运。

新宇也好讲段子，有次我就听他讲了一个“新农夫和蛇”的段子，说一条毒蛇咬了一个孩子一口，孩子没事，毒蛇死了。现在的孩子吃的是含有农药残留的蔬菜，喝的是三聚氰胺奶粉，天天吃地沟油，周周吃瘦肉精，月月吃苏丹红，已经炼就金刚不坏之身，百毒莫侵，刀枪不入。

2

艺术市场也有很多的碳排量，浮躁和唯利就是其衍生物。艺术圈也成了名利场，渐趋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之势。尽管现在暴得大名，新宇依然本色不改，干什么都风风火火，说干就干，乐观从容，憨直谦恭。

新宇比我长两岁，但每次打电话都是“李韬兄、李韬兄”的喊，江湖味道十足，日子长了，我竟也真把自己当老大了，常给新宇上课，一副好为人师、诲人不倦的作派，有时还会恬不知耻地向他输出一些“价值观”和“方法论”。新宇总是乖乖点头，一副学而不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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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沙罗曾写信给印象派画家缪勒说：“请替我转告高更，我画了三十年的画，到现在多少有了些成就，然而至今囊中如洗，希望年轻人汲取这一点，这恐怕是命运吧！所谓盛况空前是没有的啊！”

新宇也要做好寂寞下去的准备。幸好他还有梦可做，有山可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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