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桑德堡-思想之束

卡尔·桑德堡-思想之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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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桑德堡(Carl August Sandburg,1878年1月6日—1967年7月22日),美国著名诗人、传记作者和新闻记者,代表作有《亚伯拉罕:战争的年代》、《太阳灼伤的西方石板》、《蜜与盐》等。
1898年美国和西班牙发生战争时,他在波多黎各服役,任《格尔斯堡晚报》战地通信员。同年9月进入隆巴德学院免费就学。1902年离校。1904年出版了第一本诗集《在轻率的欢乐中》,未能引起社会的重视。离开学校后,他到过许多地方,从事多种职业,得以广泛接触社会和民间歌谣。1907年任《明日》杂志助理编辑,作过关于W.惠特曼、桑德堡故居萧伯纳的演讲。随后,参加过社会民主党的活动,并任密尔沃基社会党人市长的秘书。
1914年桑德堡的《芝加哥》和其他8首诗在《诗刊》上发表,引起很大反响,毁誉参半。有人认为他的诗粗俗野蛮,有人则认为这些诗给美国诗坛吹进了清新的诗风。桑德堡善于运用通俗语言和平常讲话时的节奏描绘先驱开拓的日子里的赤裸而又强有力的现实主义以及美国工业化扩张,表达中西部的乐观和民主精神,被誉为“人民的诗人”。



夕阳


有一种低声道别的夕阳。
往往是短促的黄昏,替星星铺路。
它们均匀地踱过草原和海的边缘,
睡眠是安稳的。
有一种舞着告别的夕阳。
它们把围巾一半投向圆穹,
于是投上圆穹,投过圆穹。
耳朵边挂着丝绢,腰间飘着缎带,
舞着,舞着跟你道别。睡眠时
微微转侧,因为做着梦。

邢光祖 译

思绪之束


我想起了海滩,田野,
眼泪,笑声。

我想起建造的家——
又被风刮走。

我想起聚会,
但每一次聚会都是告别。

我想起在孤单中运行着的星星,
黄鹂成双成对,落日慌乱地,
在愁闷中消隐。

我想要越过茫茫宇宙,
到下一个星球去,到最后一个星球去。

我要留下几滴眼泪,
和一些笑声。

申奥 译

也许


也许他信任我,也许不,
也许我会嫁给他,也许不,
也许草原上的风,
海洋上的风,也许。
某个地方某个人,也许会说出。
我会把头搁在他肩上,
当他问我,我会说:好的。
也许。

申奥 译

人会活下去


人会活下去,
一面学,一面错,人会活下去,
他们受了骗,给出卖了不算,又给出卖,
回到丰富的大地里重新生起根来,
人就是有这种卷土重来的本事,
你就是笑也笑不掉他们这种能耐。
一头巨象正在惊天动地的戏剧中休息。

人看上去老是疲倦,不够睡,象个谜,
是很多单位组成的一大堆,都在说:
我赚钱过日子,
我赚得刚可以过活,
却占尽我的时间。
要使我有更多的时间,
我可以替自己多做些事,
或者替别人多做些事,
我可以读书写字,
可以谈谈天,
找出事情的道理来,
这需要时间。
但愿我有时间。

人有悲和喜的两面:
英雄和流氓,精灵和猩猩,扭
着血盆似的大口在埋怨:"他们
收买了我,又出卖了我……这是把戏……
总有一天我会逃走……"

只要能大踏步,
踏过生存需要的边缘,
跨过糊口的冷酷界限,
人就会获得,
埋藏得同骨头一样深的仪式,
比骨头更轻的光明,
把事情想一想的空闲,
跳舞,唱歌,传奇,
或做梦的时光,
只要能这样大踏步跨过去。

一方面是五官所给予的限制,
一方面是对无限的不停的追求,
人遵从工作和肚子的絮絮的吩咐,
可是如果有机会,同时还会渴求着
那些五官的牢狱之外的光明,
那些比饥饿和死亡更永久的纪念物。
这种渴求才是真正的生活,
虽然荒淫无耻之徒已把它破坏和玷污。
可是这种对光明和纪念物的
渴求才是真正的生活。

人知道海水的盐
和风的力量
正在向地球四角冲击。
人把地球当做
休息的坟墓和希望的摇篮。
还有谁替人类说话?
他们跟星座和宇宙法律
音节和步伐完全合拍。

人是多姿多彩的,
就像放在活动的草色衬景上的,
一面分光镜在不停的分析光,
一架风琴在奏着不同的曲调,
一些幻光灯照耀下的彩色诗篇
在里面大海吐出雾来,
而雾又从雨中消散。
拉布多的黄昏落日缩短,
成为亮星的夜景。
在北极光所喷出的光明中,
沉默不做一声。
钢铁厂的天空熊熊一片,
衬托在暗灰色的朦胧中,
火花迸裂出白色的闪电,
人还要等很久,很久。

人终于会得到胜利。
兄和弟终于会站在一起:
这古老的铁砧嘲笑那些敲断了的铁锤。
有些人是收买不了的。
出生在火里的安于火。
星座们一点也不闹。
你不能叫风不吹。
时间是伟大的导师。
谁能活着没有个希望?
在黑暗中,背着一大堆悲伤
人大踏步向前进。

在夜里,一抬头就是满天星,
永远的;人大踏步向前进:
上哪去?底下是什么?

邢光祖 译

芝加哥


世界的猪屠夫,
工具匠,小麦存储者,
铁路运输家,全国货物转运人
暴躁、魁梧、喧闹,
宽肩膀的城市:

人家告诉我你太卑劣,我相信:我看到你的
女人浓妆艳抹在煤气灯下勾引乡下小伙。
人家告诉我你太邪恶,我回答:是的,的确
我见到凶手杀了人逍遥法外又去行凶。
人家告诉我你大残酷,我的答复是:在妇女
和孩子脸上我见到饥饿肆虐的烙印。
我这样回答后.转过身,对那些嘲笑我的城
市的人,我回敬以嘲笑,我说:
来呀,给我看别的城市,也这样昂起头,骄
傲地歌唱,也这样活泼、粗犷、强壮、机灵。
他把工作堆起来时,抛出带磁性的咒骂,在
那些矮小展弱的城市中,他是个高大拳击手。
凶狠如一只狗,舌头伸出准备进攻,机械有
如跟莽原搏斗的野蛮人;
光着头,
挥着锹,
毁灭,
计划,
建造,破坏,再建造,
在浓烟下,满嘴的灰,露出白牙齿大笑,
在命运可怕的重负下,像个青年人一样大笑,
大笑,像个从未输过一场的鲁莽斗士,
自夸,大笑,他腕下脉搏在跳,肋骨下人民
的心在跳,大笑!
笑出年青人的暴躁、魁伟、喧闹的笑、赤着
上身,汗流浃背,他骄傲,因为他是猪屠
夫,工具匠,小麦存储者,铁路运输家,
全国货物的转运人。

赵毅衡 译




雾来了,
踮着猫的细步。

他弓起腰蹲着,
静静地俯视
海港和城市,
又再往前走。

赵毅衡 译




让奥斯特里茨和滑铁卢尸如山积,
把他们铲进坑,再让我干活——
我是草;我掩盖一切。
让葛梯斯堡尸如山积,
让依普尔和凡尔登尸如山积,
把他们铲进坑,再让我干活。
两年,十年,于是旅客们问乘务员: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到了何处?

我是草。
让我干活。

飞白 译

大草原(节选)


霜打松了玉米壳,
太阳、雨、风
都打松了玉米壳,
男工女工都只是帮一把,
大家都是剥玉米的人,
我看到他们.在西部的夜晚,
在烟熏红的尘土中。

****************************

哦大草原母亲,我是你的一个孩子。
我热爱大草原,心中充满痛苦的爱。
我在这里不追求任何东西.只盼望再一个日出,—
个燃烧在天空的月亮,一轮明月倒映在河水之
中。

******************************

我谈论新的城市,新的人民,
我告诉你过去是一桶灰,
我告诉你昨天是己停息的风,
是落下西天的夕阳。
我告诉你世上没有别的东西
只有一个充满明天的海洋,
一个充满明天的天空,
我是剥玉米人的兄弟.他们在日落时说
明天还是工作日。

赵毅衡 译

钢的祈祷


请把我放上铁砧,哦上帝,
捶我,揍我,打成一根橇棍
让我橇动古老的墙,
让我拆松古老的地基。

请把我放上铁砧,我上帝,
捶我,揍我,打成一根钢钉,
把我钉进拽紧摩天楼的大梁,
用烧红的铆钉安我在主梁上,
让我做个大钉拽紧摩天棱,使它穿过深
蓝的夜空,
刺进银白的星群。

赵毅衡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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